他是个早已剔除了悲悯心肠的人,最后要见谢容与,未必出于对真相的探究亦或善意的提醒,他只是想过这一个名字,与名字背后藏着的线索,为自己与何氏博取一线生机罢了。
他不值得丝毫同情。
只可惜线索断在这里。
谢容与见卫玦、章禄之仍率玄鹰卫等在天牢外,说道:“你们回衙门吧,这里已无事了。”
然而卫章二人竟没听他的吩咐,一路跟着谢容与来到刑部外的回廊,两人拱手拜道:“殿下,属下有事要禀。”
“敢问殿下,您可是在查一个叫徐述白的秀才?殿下想要的线索……玄鹰司或许知道。”
谢容与蓦地回过身来。
他看了卫玦与章禄之一眼,没出声,抬目看向后头跟着的玄鹰卫,玄鹰卫们会意,立刻把守住回廊前后出入口。
谢容与问:“你们知道徐述白?”
卫玦道:“知道,他是陵川木商徐途的侄子,秀才出身,洗襟台修成之前,他被遴选为登台士子,后来洗襟台塌,他……失踪在了上京的路上。”
谢容与眉心微蹙。
徐述白的出身籍贯并不难查,但他上京一事却是个秘密,玄鹰司是怎么知道的?
谢容与不动声色地在廊椅上坐下:“说吧。”
“是。”卫玦拱手道,“殿下该有印象,洗襟台最初只是洗襟祠,改为楼台,是因为先帝决定,在昭化十三年的七月初九,遴选士子登台,以纪念当年投身沧浪江的士子。
“改建楼台的圣令一下,虞侯前往辰阳,请温工匠出山督建楼台,七个月后,即昭化十三年的二月,玄鹰司接到调令,由指挥使、都点检带领隼部前往陵川,执行楼台建成前后的护卫之责。”
谢容与颔首:“这些事本王记得。”
“玄鹰司到陵川,是昭化十三年的三月,此后近四个月的时间里,除了最后连日暴雨,温督工喊过几次停工,几乎没出什么岔子。但是在昭化十三年的七月初之鱼。但是这个匪寨子被搅得太干净了,属下与卫掌使想往下查,竟然没找到什么活口。后来我们回到京中,将这事禀给老掌使,想要带些兵马前往陵川,但老掌使却阻止了我们。”
卫玦垂眸道:“老掌使说,这案子太大了,我们不该再查下去,便是查得真相,事已至此,未必能扭转乾坤,反会招来杀身之祸。老掌使说,他希望我们能把所知道的一切藏在心里,再也不要对外言说,随着坍塌的洗襟台尘归尘,土归土。
“彼时先帝病重,朝纲不稳,老掌使也因为受过刑,养了一年,仍是病入膏肓,我们不忍看他担忧,只能听从他的叮嘱,再也没对任何人提过彼时洗襟台下的种种。”
“殿下——”卫玦说到这里,凝声唤道,与章禄之一起拱手单膝向谢容与拜下,与此同时,守在回廊内外的玄鹰卫尽皆拜下,“殿下,今秋您初任玄鹰司都虞侯,属下等不知您的身份,不知您为查洗襟台真相用心良苦,一直对您多有猜疑,请殿下恕罪。
“然昔年洗襟台塌,点检大人纵然有过不假,指挥使大人、老掌使、各部校尉及隶下玄鹰卫,未曾有过半分擅离职守,楼台坍塌丧生无数,指挥使担罪身死,玄鹰折翅衙司雪藏,我们认了,可要论甘心与否,我等绝不甘心!
“是故哪怕老掌使临终叮咛再三,让我们再对任何人提及洗襟台,不要再碰这个案子,我们亦愿将所知线索告诉殿下,唯愿殿下等带领玄鹰司令真相大白于天下,有朝一日若能见雄鹰再度翱翔天际,玄鹰司列下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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