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姨姨这就给你熬粥去。”妇人红了眼眶。
她急忙打开米缸想要给小丫熬粥,可缸里已经没有米了。
给孩子喂奶的妇人慢慢挪过来,两个妇人一起朝着空米缸发呆。
“饿,饿……”小丫声音跟病猫似的,两个妇人的心都碎了。
妇人抹把眼泪,把两个孩子换了过来,“你给小丫喂奶,我带小山出去!”她抱着小婴儿到了院子里,一脚将洗衣裳的木盆踢翻,“大不了老娘重操旧业!老娘一个当红舞姬,还养活不了一个孩子了?”
就在这时,一位面容俊秀、身着便服的男子匆匆进来了。
“阿,阿容……”他竭力辩认着眼前这鹑衣百结的妇人,神情迟疑,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容警觉的抱紧了怀里的婴儿,“你休想抢走这个孩子!”
屋里那名妇人追着出来了,“容姐,你不能重操旧业,咱们再想想办法,定能将孩子养大的……”
“孩子,阿容你真的有了我的孩子。”男子这才注意到了阿容怀里的婴儿,又是感动,又觉惭愧,“你悄悄躲在这里替我生了孩子,也不告诉我……阿容,我,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阿容脸颊抽了抽,“没有。”
她真的没有躲在这里替他生孩子。
这孩子她是……想到孩子,阿容心软了,低头在孩子嫩嫩的、弱弱的小脸上亲了亲。
阿容此时衣衫不整,又老又丑,可在那男子看来,她低头亲吻孩子这举动却满是母性的光辉,温柔动人之极。他心情澎湃,柔声道:“阿容,你带着孩子跟我回家吧。”
回家。阿容心中一动。
“饿,饿……”小丫吮不出奶水,急得直哭。
怀里的小婴儿软软的,哭都哭不出来。
阿容眼泪如断线珍珠。
“阿容,跟我回家。”那男子向来心软,这时眼中也是泪花闪烁。
阿容的狼狈,孩子的弱小,他这时都看清楚了。
“我,我不止跟过你一个人……”阿容自己跟自己挣扎许久,声音小小的、飘飘忽忽的,“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男子呆了呆,眼神灰暗,忽地凑过头来看了看小婴儿,整张脸都有了光彩,“这般好看的孩子,除了我还有谁生得出来?阿容,什么都别说了,跟我回家!”
阿容狠狠心,“好,是你认定这个孩子的。我可没骗你。咱们先说好了,小山是个闺女,不是儿子,你不许嫌弃她。还有,除了我和小山,阿秀和小丫母女两个你也得管,我没奶水,全靠阿秀喂奶……”
“那是自然。闺女的奶娘必须带上。”那男子笑道。
商量妥当,那男子“咦”了一声,“阿容,方才我听你叫孩子小山?女娃娃叫小山,是不是刚强了些?”
阿容指指襁褓上一朵优雅洁白的山茶花,“她的名字叫玉茗,你说好不好听?”
玉茗,即白山茶花。
“好听极了。”男子拍手叫好。
男子仔细打量着那朵白山茶,惊叹不已,“栩栩如生,我看到了竟忍不住想要伸手摘下来。这样的绣工,这样的意境,为我生平所仅见。”
他越看越爱,目不转睛,“这是谁绣的?”
阿容低头亲吻怀里的婴儿,“这孩子的母亲。”
男子又惊又喜,“我竟不知阿容你有这样的才华!”
阿容开口想要解释什么,但终究没有。
赵戈指指大门,“慢走,不送。”
白玉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真的放我走了?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大好人!”精神一振,甜言蜜语的道着谢,像出了笼的小鸟一样飞奔到了院子里。
要出院门的时候,和匆匆而来的莫染霜撞了个满怀。
“染霜姐姐,你家世子爷把我放了!”白玉茗一脸的喜气洋洋。
莫染霜面有忧色,“阿弃你知道么?世子爷吩咐我在你的床上放了个假人,扮成你的样子,那假人如今已被掳走了。你若现在出府会有危险,那些人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以为你知道宝物的下落。他们若抓到你,一定威逼利诱,无所不为。”
白玉茗呆在那里。
她那方才乐得发晕,这时候被冷风一吹,彻底清醒了。
怪不得赵戈那个坏蛋不慌不忙的答应放她走,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莫染霜好心好意,柔声细语,“阿弃,安全起见,你还是暂时跟着世子爷为好。他能保护你。你师父地下有知,也不愿你为了陪她说话,以身涉险的。”
白玉茗呆头呆脑的被莫染霜带回到了赵戈面前。
赵戈挑眉,故作惊讶的看着白玉茗。
他虽不说话,那幅神情却分明是在问:不是放你走了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玉茗干笑几声,甜甜的道:“天太黑啦,我改天再走行不行?再打扰染霜姐姐一晚,可以么?”
赵戈不答话,施施然起身离去。
白玉茗恨的牙庠庠,莫染霜不知她心中所想,安慰的道:“世子爷忙于公务,无睱理会这些小事。阿弃,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莫多思多想。世子爷也是关心你的安危,才会让你跟着他的。”
“我跟你走。”白玉茗紧张的抓紧莫染霜。
莫染霜只当她真是个傻姑娘,待她格外有耐心,“今晚我轮值巡夜,保护不了你。你乖乖的跟着世子爷,他不会让外人伤害你的。”塞了两块点心到她手里,哄孩子似的哄了两句,巡夜去了。
有两名婢女进来铺好床,又在地上铺了个地铺,准备好洗漱用的热水,之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保护我,呵呵。”白玉茗冲那个地铺翻了个白眼。
她草草洗漱过,烦闷的趴桌子上睡着了。
心中有事,睡得极浅,毕剥一声,灯光转暗,她蓦然惊醒,睡眼朦胧中见床上有男子身影,雪白里衣,乌发披肩,神情有着白日所没有的懒散,正是雍王世子赵戈。
白玉茗瞧见这个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拍桌子道:“不是说了今晚你值夜么?值夜的人为什么睡到床上去了?”
“不是说了放你走么,走了的人为什么又回来了?”赵戈语气凉凉的。
白玉茗语塞。
想到外面那些要抓捕她的人,白玉茗缩缩脖子。算了吧,保命要紧。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玉茗又趴回到桌子上。
赵戈却不肯就这么算了,踱步过来,“床是你的,你到床上睡。来来来,我抱你上床。”
白玉茗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不用你抱,我自己会走。”蹿到床上,拽过浅蓝缎面绘百花图的被子,把她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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