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却已经变天了。
台风过后,带来的数天豪雨,让整个广州如同洗了个极为舒爽的凉水澡。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广州市舶司,以一场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形式,正式开埠了!
市舶司老大提举竟然不在,而且大概因为台风的影响,出席的海商几乎没人带来准备交易的货物。
这倒也罢了,整个南海最大的海商蒲家,竟然没人出现在广州。甚至于一直以其代言人身份活动的尤家,也没派人出席。
这对于广州本地海商来说,倒是个好事。没有蒲家的干扰与威胁,贸易份额被迅速地分配干净。拿大头的自然是杨家与陈家,其他小海商也喝着了不少的汤水。
这些好处,终究大多落入到广州人自己的腰包之中,可谓皆大欢喜。
然而,也有不少人心存疑惑。没有蒲家参与的对外贸易,能实施得了吗?
依然在外海游荡的两百艘蒲家船只,若是不肯离去,又有哪家的船只可以进出广州?
如若蒲家不认可这结局,是不是意味着还得重新再分配一次外贸的份额?
于是,诸多好不容易抢到份额的小海商,总觉得这份额不是那么香了。
但是该备货也得备上,该联系客户还得抓紧联系。天塌了总会有高个子顶着,有杨家陈家在前,这些事其实不该轮到自己头疼的。
有目光长远者,总是会心怀忧虑。
专门盯着眼前利益的,反而兴奋无比。
比如黄纭。
代表天海阁参与了广州市舶司的开埠,本来就没指望能分得到外贸份额,却没料到砸下了一大票的订单。
以目前日月岛的生产组织能力,大概得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完得成这些订单。
兴奋之余,便得头疼了。
还好,师傅那边很给力,不停有新的机器与设备出来,马上就可以投产,棉布产量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必然会有质的飞跃与提升。
但是,这一切都得有人去执行落实啊!
黄纭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重负。
可是,那个没良心的,不仅这么长时间见不到面不说,更是连个关心与鼓励的话语都没有。
好在,如今坐镇天海阁大掌柜的苟榕,似乎比自己还要劳苦。这让黄纭的心情好了许多。
可是,这种好心情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撑到,就化成了一阵阵汹涌而至的沮丧。
兴高采烈且得意非凡的高宁,出现在了天海阁。
肩膀上,与她一样有些趾高气昂的墨墨。
身后,跟着十数辆装满货物的车子。
“这些,是我跟我爹要来,准备送给甄鑫的物资!”高宁得意地皱着眉头说道:“讨厌的台风,使得这些物资只能走陆路,好麻烦!要不然,我一下子就可以把十余船的物资全都运过来!”
黄纭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阿黎自幼跟着甄公子,从未离弃,没人能撼得动他俩之间的感情,这倒也罢了。
如今,苟榕以天海阁老板娘自居,却没人反对。而且在她的打理以及苟家十几口人的支持下,天海阁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眼前这个虽然跋扈其实并不让人觉得讨厌的郡主,却有着强大的娘家支持,财力物力无人可比。
自己与她们一比,不过是个落魄至极连亲娘都没有山鸡!
最关键的是,自认识甄公子至今,别说让他正眼瞧过几次,连呆在一起的时间几乎都没有。原以为公子年纪还小,自己必然也有机会,可是公子他,却在转眼之间,已经越走越远了……远到自己再也追不上的程度。
眼泪莫名其妙地叭嗒嗒滑落。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