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的奏疏犹如雪片一般飞入皇宫,全都被老皇帝留中不发。积累得多了,就命邱德福将朝臣的弹劾奏疏全都烧了。
邱德福连一句劝解的话都不敢说。亲自提着箩筐,将弹劾奏疏倒入火炉中,正好给炼丹炉添一把火。
近来,老皇帝看起来很平静,有朝臣甚至感觉早年英明神武的陛下貌似回来了。然而,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比如邱德福才明白,老皇帝进入了肆意杀伐阶段。伺候的宫人,但凡弄出一点动静,老皇帝就会一声令下将人处死。
与其说老皇帝看起来很平静,不如说是阴沉。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已经没有了人性。
邱德福身为老人,每天当差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以前他还有胆子劝解一二,如今,他一不了几句话。老皇帝不问,他绝不张口。
身边当差的宫人都是机敏之辈,愚钝之人都死光了。大家不用语言,光是用眼神也能正常交流沟通。太极宫安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老皇帝处死了几个道士,迟钝的朝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老皇帝并没有恢复到英明神武,反而开始发癫了。
是好是坏?
亲历先帝晚年时期的臣子,已经不多了。
右相勉强算一个。
他派人提醒晋王,最近莫要往老皇帝跟前凑,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无所事事。
晋王不明所以,想追问。右相只告诉他,“听我的没有错。”
类似的话,发生在京城各个角落。
侯府这边,大老爷突然下令,全家禁足。取消一切宴请,推辞外面所有的宴请。全家修身养性。外面的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暂时撤回来,明年再说。
侯府上下,无人能理解大老爷的命令。
二房的人闹到老太太跟前,眼看马上就到年底了,正是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候,四处都是宴请,侯府也准备了好几场宴请,甚至请帖都发了。现在全部取消,算什么事?
若是朝廷有大事发生,这么做还说得过去。
明明眼下朝廷太平得很,为何要禁足?
老太太也认为大老爷下的命令很不合理,她命人将大老爷请来,问道:“老身不问你具体原因,就问你一句,真有这么严重吗?朝廷上太太平平的,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老太太真的认为我是在发疯?”大老爷反问一句。
老太太本想说是,面对对方的目光,突然迟疑起来,改口问道:“真出了事?”
大老爷嗯了一声。
老太太顿时心头一跳,“比金州反贼更严重?”
大老爷又嗯了一声,“严重十倍!”
金州反贼,闹啊,吵啊,几派人马斗来斗去,都快打出狗脑子,可曾见到老皇帝处死谁吗?
这一回,若是不小心犯在老皇帝手上,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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