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叙这次紧急出兵,原本就只带了五千兵马,先前遇到雪难又损失了一些。可以说,这一战他们完全没有失败的余地。
一旦战败,剩余的兵马,在后勤军需都没跟上的情况下,不一定能组织起高效的进攻。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最终士气消耗殆尽,便只有覆没一途。
这些事,他们都能看出来,何况宗叙。
但是看着这支西北军有条不紊地分派攻城任务,明微也忍不住感叹一句:“名将到底是名将。”
宁休默然无语。
他和明微都没有参战,而是在后方的山坡上观战。
事实上,观战只是顺便的,此刻两人坐在辎重车上,正拿着劈刀做木工。
一个个部件做出来,然后拼到一起。样子虽然丑陋,但已经能够看出雏形。
这是一只鸟,能够让人骑着飞行的大鸟。
“这真的能飞?”宁休很疑惑。
明微道:“先生不是见过玄非那只大鸟吗?”
宁休当然见过,当初杨殊被下狱,就是靠着这东西偷渡出去的。
只是,亲眼见到这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还是觉得很神奇。
“这只是机关术的一种,如木牛流马,但需要灵符激发。灵符不容易制,这东西也不好推广,想把兵马送出去是不能了,只能派个人传传消息什么的。”
说罢,明微有点嫌弃:“先生,您的手倒是漂亮,怎么做出来的东西这么丑?”
宁休面无表情:“抱歉,没学过。”
这场战役,注定是惨烈的。
西北军没有退路,那些胡人同样如此。
苏图的铁骑就在后方,如果他们不能占住砾石坡,撤离的路上就会遭遇更凶残的追杀,一点生还机会都没有。
明微只要想到策划这一切的苏图,便从骨子里冒出一股寒气。
这世上总有些人,能人所不能,原本这话是她用来说服杨殊的,现在自己却深切地体会到其中的恐怖之处。
经过最初的试探、冲阵,到最后只剩下血腥的杀戮了。
在战场上,命不是命,人不是人。
宗叙发下重赏令,而胡人向来有以头颅论军功的传统。于是,随处可见这样一幕,不管是齐军还是胡骑,砍倒一个对手,将对方的头颅斩下捆在腰上,再继续拼杀。
明微摇了摇头:“这些胡人,还是不擅守城啊!”这么轻易就被宗叙骗出来,对阵厮杀。
没得到回应,她一扭头,看到宁休发青的脸色,不禁觉得有趣:“先生,您这是吓坏了?”
宁休拧着眉头说:“太血腥了。”
他杀过人,但见过最残酷的景象,无非就是剿杀山贼的时候,百余人的厮杀。
“这不算血腥。”明微淡淡道,“至少他们都是军士,本来就该以杀戮为业的人。更残酷的,是将平民百姓当成人畜,践踏残杀。”
宁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见过。”
明微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每一幕都叫人作呕。
她慢慢道:“我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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