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年,两个人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当然,也因为这个原因,县里的工作一直开展不下去,樊凡说往东,陈立东偏要说往西,樊凡在常委会上提出来要在条山搞一个苗木集散市场,陈立东就百般阻挠,说出一大堆条山不适合搞这个市场的理由。
要不是原小生的突然空降,现在两个人的斗争恐怕还在继续。
现在陈立东主动提出来要过来,起码说明陈立东也意识到了条山危机的存在,也意识到,原小生这小子给他带来的威胁。
樊凡略微沉默了一下,道:“好吧,你手头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过来一趟吧。”
樊凡说完,把话筒沉沉地压在了话机上,同时,眉头也缓缓拧起了一个疙瘩。
原小生是个祸害,可陈立东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更何况,陈立东之所以现在愿意跟自己合作,并非自内心的臣服,而是危难时刻的临时让步,一旦把原小生从条山赶走了,陈立东又将会是塞在自己喉咙里的苍蝇啊。
政治斗争必须深谋远虑,要不然,一旦错失良机,将会遗害无穷。想到这里,樊凡捏住拳头,重重地捶打在了桌子上,出嘭的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县委办主任晋稳国推开半扇门,站在了门口却没有进来,又用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敲,一副殷勤的微笑看着樊凡。
晋稳国这个毛病让樊凡非常反感,但是作为县委办主任,樊凡又不好把话说的太重了,就向晋稳国招了招手,示意晋稳国进来的同时道:“稳国,你以后进来就不要敲门了,讲究这个客套没意思嘛。”伸手一划在沙上指了一下,接着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晋稳国并没有按照樊凡的意思坐下来,而是将手里的一份材料递了过去道:“樊书记,早上扩大会上,您不是提出来要在全县范围内搞一次纪律作风整顿吗,我就加班加点搞了一个方案,你看行不行?”
樊凡接过晋稳国递上来的材料,一脸纳闷地随便翻看了一下,却不得不回忆自己在早上的会上是否提出过这样的建议。毕竟早上的变故实在太让人难以预料了,自己本来准备的材料是如何加快对老城区的拆迁,却被原小生搞的整个倒了个个儿,变成了保护老城区。后面讲的内容自然都非常即兴,至于讲了什么,连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这样吧,稳国,搞纪律作风整顿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已经是年末岁初了,这段时间,你抓紧时间先把今年的工作总结一下。纪律作风整顿的事情,我们开春之后再搞,你看怎么样?”樊凡最后的询问,也不过是个形式。
晋稳国点了点头,却有些不明白樊凡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按照惯例,县里给市里的工作汇报,早已经送上去了,而且樊凡也亲自到市里做过了汇报,现在为什么又要搞什么工作总结的事情呢。
樊凡大概也看出了晋稳国的心思,也觉得自己刚才一时着急,说的理由有点牵强,就接着补充道:“稳国啊,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我们过去的工作做的确实太不扎实了。就拿这个工作总结来说吧,都是做样子给上面看的,并没有反映出一些实质性的问题。所以啊,我今年想来一次扎扎实实地工作总结,看看我们这一年的工作到底有那些成绩,又有哪些方面的欠缺。这样做,也是为我们来年更好地开展工作打一个的基础嘛。你说是不是?”
晋稳国这才点了点头,道:“樊书记,我明白了,我这就着手去办。”说完转身离去。
望着晋稳国离去的背影,樊凡不由从鼻孔里出一声嗤笑,不由自言自语道:“如果下面的干部都能跟晋稳国一样,我这个县委书记……”说了半截,樊凡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这是一个用人的二元悖论,即害怕下属能力太强压制不住,又担心下属没有能,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