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的话,像是在蒙蒙黑夜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一样,让王云平突然间醒悟了过来,心头猛然一震,又将赵星辰给自己所说的事情,和跟老干部的对话,前后琢磨一遍,现跟老干部的对话,似乎真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或许这些老干部并没有在下面说过自己什么坏话,赵星辰所言,八成是有人故意说给赵星辰听的,而赵星辰也不辨真伪善恶,就照办给了自己,让自己平添了一层麻烦。
这个赵星辰怎么就这么不成器呢!王云平不禁在心中感叹,却也有些无可奈何。要是自己身边的秘书是原小生的话,这些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恐怕他们在挑拨是非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再三了。
然而这一次的打击,还是触动了王云平心中一些敏感的神经,她似乎在床上躺了五六个小时候之后,一下子什么明白了过来,甚至彻底失去了对官场的信心,厌倦了自己整天做出的这幅伪装的面孔,觉得这种尔虞我诈的斗争,对于自己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或许换一种活法,会活的更加快乐,更加充实。
官场,对于像王云平这样的女人而言,就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地一样,双脚已经同时陷入泥淖之中,根本无法自拔,越是反抗,就会越陷越深,唯一逃离的办法就是趴下去,匍匐前进,不要管别人用什么眼神来看自己,默默地离开。
“小生。”王云平看了原小生一眼,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还是道:“我觉得我还是有些……无法适应。我过去总是以为,我的内心是坚强的,能够适应任何环境。现在看来,还是错了。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命,跟命抗争,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找不到自我。”
王云平的话,让原小生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从王云平的情绪上,原小生还是能隐约体会到,王云平内心的疲惫。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把湾子乡的整体开工作搞下去,搞出个样子来。”王云平继续道:“当然,今后肯定还会遇到很多不测和压力,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抗下来。说句实在话,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气魄的年轻人。今后肯定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原小生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也只能道:“王县长,你过奖了。我也不过是想要干好我分内的事情罢了。对于湾子乡的整体开,今后还需要你和县府的大力支持哩。”
王云平摆了摆手道:“恐怕是……”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转脸,将脑袋靠在枕头上,看着原小生苦笑道:“湾子乡今后的整体开,恐怕就要靠自己了。”
这话让原小生一下子体会出了王云平的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原小生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一个已经混到县处级实职的女人,会甘心以如此的方式,退出政治舞台。或许这不过是王云平受了打击之后,内心一时脆弱的想法,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王云平又会穿上一身利索的套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气定神闲地安排工作。或许还会将自己躺在病床上这段时间,看望过自己的人,拉出一个名单,以分析自己目前在河湾县的势力范围。
然而原小生此次还是错了,彻底错了。一直以来,原小生对王云平只是一个模糊的县长概念,或许偶尔还会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审美一下这位在沂南市政坛叱咤风云的女人,想象一下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处子穿了泳装之后的优美身材,和诱人风韵,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王云平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毕竟年龄上的悬殊,让原小生觉得这一切对于自己而言似乎意义并不是很大。
原小生愣了一下,还是笑了笑道:“王县长,你千万别开这种玩笑。河湾县三十八万老百姓,还等你带大家一块致富,一块奔小康哩。”继而又含蓄地安慰道:“老干部的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让一步,把房子再还给他们也就是了。这没什么大不了,也没什么丢人的。哪一届政府对老干部的问题不头疼,哪一届政府没有给老干部服过软。郑县长在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这本身就是一场此消彼长的拉锯战,你只要在任上,就要面对这个问题。”
王云平却淡淡地笑了笑,伸手自然地拉住了原小生的手,道:“小生,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又叹了一口起,继续道:“不过哀莫大于心死,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不能适应官场的环境。我过去总以为,官场跟商场其实质区别并不是很大,都一样是工作吗。干了这些年之后,我才渐渐现,官场跟商场根本就是两码事。商场再怎么勾心斗角,最后拼的还是硬实力,拼的是商品,官场就不一样了,软实力才是决定性因素,特别是一个人自身的软实力,自身的世界观,自身的意志力,才是最为重要的。起码应该像你一样,有着不屈不挠地改变社会,改变现状的精神。要有能大能小,能软能硬的胸怀和气魄。要有不断越自我,不断更新观念,不断学习奋斗的持之以恒的意志力。更要有耐得住寂寞,坐得了冷板凳的耐力。而这一切,我似乎都并不具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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