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刻钟继续。”
皇城太玄门。
正准备进宫的秦思武碰到了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徐广与林幼常各自驾驶马车,徐广控制马车稍稍落后。
秦思武掀开窗帘,开口道:“明王殿下,思武有礼了。”
另一边也掀开窗帘:“哦,是思武啊,许久未见了。”
“近来可好?”
秦思武开朗一笑:“能吃能睡,多谢明王挂念。”
姜逸漫不经心地问道:“进宫是要去作甚?”
秦思武如实答道:“受静和公主召见。”
姜逸脸上露出笑容,便如同长辈与晚辈叙家常。
“你俩还是这般,我记得你们小时候便天天腻在一起,不如我给你向陛下说个媒?”
秦思武似是有些羞涩:“明王说笑了。”
他并不会说什么把静和公主当成妹妹之类的屁话,这不合礼法,且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愿意犯错。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当然也不是那不识趣的长辈。”姜逸随口说道,并未在这上面多说。
“天气转凉了,夜里记得加床被子。”
说罢,姜逸把窗帘拉上,林幼常驾车远去。
徐广故意放慢了车速。
秦思武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关心我这个晚辈。”
“晚辈”二字秦思武咬得极重。
无论早朝与否,明王姜逸每日都要独自进宫向崇阳帝汇报。
捕风堂掌握着大阳命脉,上到朝堂诸公,下至黎民百姓,捕风捉影,顺藤摸瓜,只要被其盯上便无所遁形。
在崇阳帝心中,莲花观也好,钦天监也好,都比不上捕风堂重要,即便那是两位仙人。
历来捕风堂都被皇室牢牢掌控在手中,甚至有几代是皇帝亲自掌管。
姜逸手持一捆卷宗来到御书房。
卷宗开头便是李常乐的名字。
崇阳帝不禁问道:“这是国师的那名师侄?”
“有何问题?”
姜逸说道:“虽派人去查,但因为其是白玉观修士,很少出世,查也查不到什么,只知修为已是第七境,与越王世子秦思武走的比较近。”
崇阳帝放下批阅奏章的笔,抬头注视着姜逸:“如何走得近?”
“陛下不必担心,只是因为国师的关系,所以有些交情,李常乐与越王毫不相干。”
崇阳帝闻言又拿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微臣要与陛下说的不是这件事。”
姜逸顿了顿,说道:“李常乐在东郭县收服了一只妖物,而这只妖物便是从钦天监逃出去的那只。”
崇阳帝疑惑道:“可明澜监事说是一名自称景暄道人的修士所为。”
“陛下有所不知,景暄道人是李常乐的师父,也是国师大人的师兄,据情报,景暄道人长年在观中清修,从不出世,想必只是李常乐借用了其师父的名号。”
姜逸继续说道:“这些不重要,微臣是想,这妖物到底有何特殊之处,会惹得白玉观出身的李常乐出手收服。”
“且不说一只妖物怎会从钦天监逃出,只看钦天监的态度,似乎有些蹊跷。”
“微臣前去询问,监正也只说并无特殊之处,但我能察觉得到,监正有所隐瞒。”
崇阳帝眉头皱起:“一只妖物,能有何特殊?”
姜逸摇头叹息:“朝廷与修士之间,身份并不对等,我们能了解到的事都是他们愿意让我们了解的,像是那些隐世仙门,无论是白玉观还是道妙山,都不在朝廷管辖之内,捕风堂的手也伸不进去。”
“观钦天监作风,也是如此,陛下难道不觉得钦天监权力太大了吗?”
崇阳帝终于是明白了他究竟想说什么,其实都知道钦天监权力过大,于皇室而言是一种隐患,世人只畏钦天监,却不拿皇帝当回事。
“逸弟。”
姜逸微微一怔,崇阳帝很少这么称呼他。
“你所顾虑的,朕何尝不知,历代先君何尝不知,可钦天监是我大阳国泰民安之根本所在。”
“你说他们权力太大,那是因为天下人对神仙的敬畏远远大于我这个皇帝。”
“可这又如何?能做事就行了。”
“各府各县钦天监驻派的修士加起来就有数百,这些修士如果要朝廷来养,那将是一笔不可想象的开支。”
“这方面你最清楚。”
姜逸神色郑重:“可钦天监既然受命于朝廷,又为何常常独立于朝廷之外。”
“倘若他日异心,社稷危矣。”
崇阳帝冷哼一声:“这一点朕比谁都清楚,所以朕才拉拢了国师红莲。”
崇阳帝眼中精芒一闪,此刻方显皇帝威严。
“钦天监势大久矣,天下百姓皆将其奉为神仙。”
“要想削权,只能从民心上入手。”
“拉拢红莲便是朕走的第一步。”
莲花观是他力排众议建立的道观,尊国师红莲为道首。
观中弟子在城中广行善事,因此莲花观名声极好。
当神仙不高高在上了,人们心中的畏惧便成了敬仰。
而对莲花观的敬仰最终都会反馈到他这个当皇帝的身上。
钦天监将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莲花观会制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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