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华道:“冯暨!尔等戕害大臣家眷,罪不可赦!”
冯暨神色不定,正要再说,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放箭。”
冯暨一惊,回头,王太后立在阴影之中,神色冰冷,“他就在城下,机不可失。”
睿华见城上没有动静,正待再令,突然,初华大喝一声,“小心!”将他扑倒。
一支箭钉在马车上,接着,箭雨呼啸而至。众人连忙退开,董宽等推至城前的十数人,却避让不及,被乱箭射死,面目凄惨。
“好个心狠手辣!”徐衡骂道,问身旁军士,“那边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军士答道。
徐衡将拈弓,将一支火箭射向半空。
冯暨见睿华躲过,正怒骂箭手,突然,听到“轰”一声巨响传来,檐上的瓦都震得坠落,距正门不远的王宫侧门,火光夺目。
“宫门塌了!”有人惊叫道。
冯暨和王太后望着那面,俱是不可置信,直听到旁人催促,才回过神来,连忙走下城去。
喊杀之声穿透夜空,王太后与冯暨乘上车,奔向内宫,仍然能清晰听到。
王宫里到处人心惶惶,内侍和宫人们见二人匆匆逃回来的模样,都知晓大势已去,纷纷避难。
王太后回到康平宫中,下令内侍将宫门锁死,正急躁间,却发现不见了冯暨。
她皱起眉,想令人寻找,平日使唤的宫人却都不见了踪影。她走出门去,转过一处偏殿,才到廊下,却见冯暨穿着内侍的衣服,迎面撞上。
看到王太后,冯暨的面色僵了僵。
“你要逃?”她冷冷道。
冯暨目中有些惊慌之色,心思却一转,忙上前去,低声道,“卿卿,朔北王的人已经破城。你我如今大势已去,他们攻入宫中,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王太后看着他的脸,“如此,你待如何?”
冯暨拉过她的手,道“这宫中到处是内侍和宫人,你也去换一身衣服,随我趁乱逃出去……”嘴里说着话,袖中却滑出一把短刃来。
可还未及下手,一把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冯暨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王太后,未几,沉沉地倒在地上。
王太后看着他的尸体,双眸幽暗。她看着手上那把沾满了血的匕首,怔怔立了一会,看向旁边。一名内侍哆哆嗦嗦,望着她,不敢说话。
“你叫刘全?”王太后道。
“正……正是。”内侍瑟缩着答道。
“放心,我不杀你。”王太后淡淡笑了笑,“不过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太……太后请吩咐。”
“可知灯油在何处?”王太后将匕首上的血在冯暨的尸体上擦干,缓缓问道。
徐衡带来的五千军士,皆是久经百战的精锐,城中的守卫的抵抗如卵击石,未几则纷纷溃败。
睿华被大军簇拥着,由宫门一路入内,宫中的人都认得睿华的面容,又听到军士齐呼:“大王回宫,迎驾者赏,挡驾者诛!”纷纷跪了一路。
“大王!”行到正殿前时,先行的将官匆匆回来禀报,“已寻到了王太后,就在康平宫中。”
睿华望向康平宫的方向,颔首,“往康平宫。”
士卒手中的火把,将康平宫精致的朱门画梁映得光彩夺目。与平日威严的太后住所相比,此时的康平宫没有一个人,宫门洞开,透出些诡异的落寞。
军士们早已涌入开道,睿华下了车,踏上洁白的石阶,走入宫中。
偌大的正宫之前,只站着一个人。
王太后立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支火把,看着睿华,神色依旧高傲。
“睿华。”她意味深长,“真是你。”
“母后。”睿华望着她,目光沉静,“投降吧,孤不会杀你。”
王太后看着他,笑起来。
“呵呵,投降?然后做你的阶下囚么?”王太后道,“睿华,你长大了,知道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可把他们杀了的人是你。”睿华冷冷道。
“我是为了他们好。”王太后不以为然,“睿华,你可觉得自己报了仇,十分风光么?你以为顺着朝廷,会有什么好事?呵呵,过不了几年,他们就会把你削成乞丐一般。”
“我与你不一样。”
“是,你与你那没用的父亲一样。”王太后轻蔑地笑,盯着他,“而我,若要活,便要活得痛快,誓死不做蝼蚁!”
她目光骤然锐利,透着疯狂,说罢,将手中的火把扔在地上。
大火平地窜起,登时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王太后笑容狰狞,未几即与身后的殿宇一道,被大火和浓烟吞没。
“大王!”李康看着地上的油渍,急急道,“还请大王立刻离开此地!”
睿华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那烈火。过了会,道,“此宫焚尽之后,即刻灭火,莫殃及别处。”
李康应下。
睿华又转向初华。
初华望着他,眉眼被火光映得明亮。
睿华露出淡淡的笑容:“初华,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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