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县内的长官纷纷赶到事发之地,一时间,柳县之内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没有人注意到,事发之后,城门打开时,一队商旅的车马悄然离开了柳县,往东而去。
风自海上而来,一阵接一阵,带着湿润的气息。
临海的山崖上,宫室层叠,灯火通明。
齐王长子萧承业在北海郡督视盐业,已经有两个月。他接到家臣刚刚从临淄送来的信,看了看,神色不虞地团成一团,扔到火里。
“夫君。”王子妃杜氏走过来,看到那火盆里化作灰烬的纸,不用问,也知道那里面是关于谁的。她看向萧承业,将一碗羹汤放在案上,劝道,“夫君何必动怒,承启再跋扈,他也不是太子,父王总会看清楚的。”
齐王的王后早年离世,一直未继立。两个已成年的儿子萧承业和萧承启,都是妾侍所出。萧承业是长子,论理该立为太子,但是齐王偏爱二儿子承启,迟迟未做决定。这令萧承业每每想到,就十分烦恼。
“就怕他看不清。”萧承倚到几上,少顷,忽而叹口气。“阿纹,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入父王的眼?我勤勤恳恳替他处理国事,不谙玩乐不会时时想些花招讨好他,这不都是因为在忙着?他开春说今年出盐要增倍,我立刻就来了北海,结果他入京朝觐,连我也没带上。”
“大王也不曾带承启。”
萧承业冷哼一声:“他?他倒好。临淄来信说,他近来从何处又带回一个美人,预备献给父王。父王过些日子回到临淄,大概又要夸他孝顺。”
“美人?”王子妃想了想,道,“父王不是最宠着那容姬?后宫中纳的美人那么多,谁也没有容姬受宠。”
萧承业听到此话,脸暗下来。
“你以为容姬为何受宠,还不是因为当年那裘姬。”他神色不快,“而且信里说,承启是奉父王之命去的。”
王子妃讶然。
裘莺莺,舞伎出身,被称为齐国第一美人。当年的齐王对她一见倾心,不惜花重金为她修筑宫苑,可谓盛宠一时。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成为王后的时候,这位美人却忽然失踪。齐王寻了她许多年也无果,而后宫之中,也再无人能再现裘莺莺的宠眷。
此事曾令许多人欷歔,但是于萧承业而言,却是庆幸。如果当年的裘莺莺被立为王后,再生下儿子,萧承业便与王位没有了一丝关联。
但是如今这事非比寻常,齐王竟派一个王子去寻美人,什么样的美人得他如此看重?
二人正说着话,内侍忽而来报:“王子,客人到了。”
“哦?”萧承业眼睛一亮,忙起身,“快快有请!”说罢,想起什么,又忙叮嘱,“此事万万保密,闲杂人等一律摒退。”
内侍应下。
萧承业神色兴奋,走到镜前,提了提袖子,又让杜氏为他整理衣冠。
“这么晚了,何来的客人?”杜氏讶然。
萧承业望着殿檐外铺满乌云的夜空,扬起一抹笑容,低低道:“若得此人助力,齐国不在话下。”
杜氏不明所以,忙随他走出大殿。
海风仍在吹,殿前,阶梯沿着山崖而下,火炬明灭,绰绰照着将步行上来的几人。当先那人,身形颀长,临风阔步,在明晦交替中留下淡淡的影子。
待杜氏看清那人的面容,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萧承业笑容满面,紧走几步下阶相迎。
“殿下莅临,蓬荜生辉!”他深深一礼。
“王子。”元煜看着他,亦还礼,唇含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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