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和朱元璋聊的都是海外的事,至于朱标如何处理那些在国内搞土地兼并的勋贵,俩人是一点都没提。
他们两个也是心大,说交给朱标就交给朱标。
在朱标主动向他们汇报之前,两人是一句话都不问。
朱标自己也知道,朱元璋和朱瀚这次交给他的任务意义重大,所以没有轻易下手,而是依旧云淡风轻,该处理政务就处理政务,该去政务堂找李善长就去找李善长,甚至在休闲的时候,还能带着太子妃去郊外游玩一圈,似乎没把处理土地兼并的事放在心上。
唐胜宗等一众勋贵,一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可看到朱标没有推动这件事,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纷纷扬言:太子不过是走个过场,他不敢,也没有资格处理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勋贵。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朱标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没有面对勋贵的勇气,那朱元璋就白培养他这么多年。
现在的朱标在干什么?
他在等!
等搜集证据!
……
这天,赵庸像往常一样,来到东宫帮助朱标处理政务。
朱标也像平时一样,有问题就问,然后拿出处理意见和办法。
忙了一天,赵庸把今天处理的政务分门别类的放好,然后向朱标请辞:“殿下,时辰不早了,臣先回去了。”
再晚,皇宫就要关门了,到时候他出不去,少不了麻烦。
所以赵庸在离开的时候,通常都会在皇宫关门之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以往的时候,朱标如果在处理政务,就会回应一声让赵庸离开,但这次不同,在赵庸说自己要离开的时候,朱标却直接出言阻止:“南雄侯,稍安勿躁。”
“嗯?”
赵庸刚想转身离开,听到朱标的话却猛然顿住。
按照惯例,朱标现在都会让赵庸离开,可突然把他叫住,赵庸还有些不习惯,转过身看着朱标:“殿下,还有什么事情么?”
“你先等等。”
朱标低下头继续处理公务,赵庸站在旁边,站立不安。
等朱标批改完手中的奏折,这才放下笔,抬起头看向赵庸,看到赵庸站立不安的样子,笑着说道:“怎么了南雄侯,让你留下你还紧张吗?”
“没、没有。”
赵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解释道:“殿下,天色已经不早了,皇宫的门按时关闭,我担心在关门前没有离开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没什么好麻烦的,到时候我让人送你出去就是。”朱标坐在椅子上,看着赵庸上下打量,看得赵庸心里麻爪,赵庸心里有鬼,对朱标道:“殿下,您有什么事直接安排臣就好,臣一定为您办好。”
朱标没有回答赵庸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南雄侯,过去这么久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赵庸心里一咯噔,想到心中的龌龊,顿时紧张起来,但他还是习惯性的认为朱标不过是个小孩子,他就算想对付自己,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再想想跟随朱标的这些年,朱标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性格,也没见他红过脸,这样的太子应该很好对付。
赵庸心中顿时安稳不少,躬身对朱标说道:“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明示?
朱标看着躬身面向自己的赵庸,心中冷笑不已。
他看上去对自己恭恭敬敬,实际上对自己一点都没有尊重,既然赵庸是这个态度,那朱标认为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啊。
“南雄侯,我记得你是庐州人吧?后来跟随大哥赵亨驻守巢湖,等我父亲打到巢湖,你就投靠了我父亲,然后追随着父亲南征北战,大明建国后,你被封为南雄侯。”
朱标把赵庸的历史说了一遍,赵庸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低头恭顺的听着朱标的话:“后来,你回到了庐州,最近我在应天,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请南雄侯为我解惑。”
赵庸也知道最近应天府流传着的关于他的消息,但赵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担心,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等待着朱标继续说下去。
“南雄侯,庐州的那位叫张弛的人,是你小舅子媳妇家的人是吧?”
朱标看着赵庸,“我听说,他在庐州购置了不少田亩,并且说是为你在做事?是不是这样?”
“张弛是谁?臣不认识。”
赵庸没有承认,而是再次躬身对朱标说道:“还请殿下明察。”
明察?
朱标暗自摇头,赵庸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我不需要明察,我只需要知道事实,南雄侯,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张弛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
之前已经选择不承认,现在赵庸更不会改口。
咬死不承认,就不怕朱标能拿自己怎么样。
再说那个叫张弛的,死了就死了,赵庸一点都不心疼。
朱标看着赵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而轻松起来:“不愧是和我父亲一起征战天下的文武双全的猛将,不过……如果南雄侯的小舅子和张弛也能像你一样,那就好多了的。”
“……”
赵庸脸色猛地一变,难看极了啊。
他没想到,朱标竟然绕过他直接动手,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来人。”
朱标话音落下,门外的宫中禁卫便走进来,朱标看着赵庸:“送南雄侯去见他小舅子和张弛,他们老乡好久不见,是应该好好聊聊了,也让咱们的南雄侯好好想清楚,是有人阳奉阴违,还是有人授意为之!”
赵庸抬头看向朱标,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朱标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一面。
以前的朱标,温文尔雅,在赵庸心中他就是个谦谦君子,可现在赵庸却发现,现在的朱标和他认知中的朱标,完全就是两个人。
朱标的眼睛中,多了一分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这种神色,是他在朱瀚眼睛里、朱元璋眼睛里看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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