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道人反问一句:“怎么,大人不信这世上有长生之法吗?”
陆寒江不屑地道:“你们道门不天天都说自己修道最后能够羽化飞升吗,来来来,您老现场给我飞一个,我就信这世上有什么长生之法。”
此话有些胡闹,但太微道人听罢之后,却是朗声大笑,他平静的脸庞上陡然浮现了丰富的情感,只见他露出了老顽童似的欢快,笑着道:“大人说的是,羽化飞升实乃欺世盗名,所谓长生,也不过是骗局罢了——”
“——起码在今日之前,贫道都是这样认为的。”说完这好半句话后,太微道人的神情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他有些自嘲地道:“当初,偃师等人找到贫道,言说长生之法,贫道嗤之以鼻,盖因无论何种长生之法,所需之物皆是虚无缥缈,不论我等如何推衍天机,都无法测算出那关键之物所在。”
这话倒是陆寒江起了好奇,他问道:“道长这话倒是有趣,我听闻你们又是收集玉石,又是收集宝物,还有收集人命的,怎么就成了测算不出天机了。”
太微道人冷笑一声,似乎对陆寒江所说的那些东西嗤之以鼻,他摇首道:“古之大贤留下的长生之法,是要我等追寻那天外之物,无论何种长生之法,这天外之物都必不可少。”
陆寒江耸了耸肩:“所以,你们不是从陛下那骗来了那玉石研究吗,这玉石不就是天外之物?”
“你说那玉石就是天外之物?哈哈哈——!何其可笑!何其荒唐!”
太微道人狂笑不止,语态似有癫狂,他怒骂道:“一群愚昧之徒!天上掉下的东西多了去了,江湖上那些自称高手的莽夫,哪个手里没两把‘天外之物’打造的兵器,呵!笑话!”
“行吧,行吧,你说啥是啥。”
陆寒江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吐沫星子乱飞的太微道人,这老道士说得激烈,嘴边的白沫都流出来了,怪恶心的。
“既然你说这玉石不算天外之物,那我倒是挺好奇,您这位高人对于长生之法的理解,又有什么新的看法?”陆寒江随意地问道。
太微道人听罢之后,停下了连篇的怒火,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傲然地道:“贫道与那些蠢物自然不同,长生乃逆天之道,这息息相关的秘宝又岂能与一些死物同列。”
他又说道:“生死乃天地运转之大道,若没有了死,生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到时这世间将会洪水滔天,一切终会归于虚无,贫道为一己之私,践踏天地大道,自知罪孽深重,但是,贫道有贪欲,留恋这世间美好,贫道不想死啊......”
说着,太微道人竟是流下了两行清泪,掩面痛哭起来,他哭红的双眼里,有自责,有羞愧,还有得意和一抹深深的疯狂。
陆寒江眉头紧皱,这太微道人说话颠三倒四,似乎神智已然不清,在谈到这长生之法之后,对方先前表现出的平静理智就荡然无存。
这副殉道者一般的癫狂模样,让陆寒江的眼前浮现出了了偃师的影子,这两个疯子师出同门,连追寻的大道都是同样虚无缥缈的长生。
太微道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可他似乎不再愿意与陆寒江说道,而是梦呓一般挂在对边滴滴咕咕,活像个疯子。
“有病......”
陆寒江不愿再和对方说下去了,于是缓缓地抽出了身侧赤霄剑,遥遥斩下一道剑光。
霎时,整座小楼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碎屑,月牙状的剑光呼啸而过,庭院里的地砖如同火山爆发,崩裂之后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撕风的悲鸣声中,烟硝迷茫,霹雳乱窜!
眨眼间那剑光就袭到了太微道人跟前,他见状不由得狂笑一声,甩出的拂尘眨眼被打成了一杆鸡毛掸,然后在风浪中折断四散,不知所踪。
但太微道人却并未落败,他左右双手各凝起了一道剑气,缥缈的星辰在他头顶汇聚,那星河疯狂涌动,竟是渐渐抵住了那月牙的冲杀。
陆寒江见状,撇了撇嘴,把赤霄剑往边上一丢,抬腿将脚边的碎石踢了出去,红芒一闪而过,随后被贯穿的大气才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
细小的碎石击穿了空气,染上了一层赤色的流光,掠行之处,粉碎的红菱化作翩翩赤蝶,在霞光骤亮的瞬息之中,石子击碎了月牙的剑气,顺势将太微道人的星河一并击穿。
碎乱的真气冲霄而起,烈宛如脱出牢笼异色妖兽,张牙舞爪的向着天空涌卷,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狂风如浪,整个庭院都化作了一片废墟。
可怕的动静让外头的崔一笑胆战心惊,他与留守的甲士匆匆赶来,却被眉头紧皱的陆寒江挥手驱散。
“下去。”
陆寒江没有多余废话,两个字的命令不容拒绝,崔一笑浑身一震,立刻带着同行的甲士躬身退下。
说话间,陆寒江一步踏出,脚下的力道将大地踩出了电网似的龟裂,震荡而起激风漫天烟尘一瞬而驱。
他缓步向前走去,在一片碎石砖瓦之上,半身浴血的太微道人正瞪着一双被鲜血浸染的双眼,放声狂笑:“果然如此!哈哈哈——果然如此!贫道果然没有猜错!长生之机——就在此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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