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放下文书,接过了对方递上来的药,吃了几口。
他长舒了一口气,“高湛将我罢免到这里,也算是做了个善事啊。”
“你看看这刘桃子做的事情,要是还待在邺城,我们岂不是要被他给吓死??”
钱主簿好奇的问道:“他又做了什么骇人的事情??”
陆杳轻轻揉了下额头,“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无用。”
看着吃药的陆杳,钱主簿赶忙说道:“主公,最近城内有许多士人,都在传唱一首卫将军破贼赋,听闻是魏收所写的,记录了这次卫将军击破杨忠的事情,众人都觉得写的极好,四处传唱.”
“魏收??”
陆杳一愣,随即不屑的说道:“这倒是不奇怪,魏收这个人啊,修编史书的时候都能受贿乱写,何况只是写文赋呢?这是他的强项!”
“看来他这是准备跟随刘桃子了?”
“看来是这样,最近常常能听到许多文赋和诗歌,都是写卫将军的,先前几个县令禀告,最近办过所的文士都是要前往边塞的,他们也不敢阻拦.”
“刘桃子这是在想办法骗这些士人前往边塞啊!”
陆杳再次摇着头。
很快,陆杳便将手里的药都吃了个干净。
他擦了擦嘴唇,看向了一旁的钱主簿,脸色也略微变得严肃了些。
“我先前吩咐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钱主簿摆出了熟悉的苦瓜脸,“主,主,主公.我,我,我.”
陆杳有些生气,“这点事,你都办不好吗?”
钱主簿赶忙跪了下来,“主公,这不能怪我啊,此处上上下下都跟南人做生意,百姓,甲士,官吏,大族,甚至还有那些大臣们,千里迢迢的前来此处,去跟南人做生意,我们毕竟是外来者,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心腹,更没有什么爪牙,他们官官相护,彼此包庇,我实在是找不出缺口啊!!”
陆杳摇着头,“正常的贸易,你不必去阻拦,也不必去追查。”
“我让你查的是那些不正当的贸易。”
“向南人贩卖战马,贩卖铁骑,贩卖粮食这些都是在资敌,我还听说,有人甚至往南国贩卖人口!!”
“这些人,岂能放过?!”
钱主簿抬头打量着陆杳,怯生生的说道:“主公,卫将军不是说让您前往边塞投奔他吗?我看,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距离敌人又近,里头又一片混乱,不如,我们就去投奔了卫将军,在他麾下随便做个什么,想来他也不会亏待”
“哼!”
陆杳冷哼了一声,愤怒的说道:“我对这些若是不知情,倒也罢了,如今知道南边几个州郡的情况,难道还有继续放任他们的道理吗?”
“我先修养些时日,你就趁着这段时日给我严查!!”
“南边诸州郡都有资敌的嫌疑!!不可轻饶!!”
“唯!!”
钱主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知道自家主公的性格,他向来就是这样,虽然是一副老好人,宽柔的外表,可做起事来,格外认真,就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的人。
当下陆杳刚刚来到这里,有些水土不服,本来身体就不算太好,只能先休息。
而许多事都交给钱主簿来彻查。
钱主簿领命之后,又照顾了陆杳许久,方才走出了官署。
他刚刚出了官署,就看到一个吏小跑而来。
似乎是等着他许久了。
钱主簿打量着面前的吏,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他的名字来。
“钱公!!我找到罪证了!”
“啊??”
“我发现了一个大船,里头有许多铁器.”
“在哪里?!”
“请您上车!”
那小吏挥了挥手,当即就有一辆马车停靠在了面前,钱主簿急匆匆的上了车,那小吏也跟着一同上车。
钱主簿看起来很是激动,“若是真找到了证据,那刺史公也能安心了啊!”
小吏点着头,满脸堆笑。
钱主簿又问起具体的事情,小吏一一告知,说的很是详细。
马车从城池大门行驶而出,急促走在道路上,两旁的道路越来越狭小,人也越来也少。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小吏探出头,看了看,“钱公!到了!”
钱主簿赶忙从马车跳出来,刚要说话。
“嘭!”
那小吏用刀柄往他的后脖颈狠狠来了一下,钱主簿一头栽倒在地,小吏看了看周围,从两旁的灌木里钻出许多人来,他们扛着钱主簿就迅速离开了此处。
钱主簿觉得头有些疼。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似是有人用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是看到了那湛蓝的天空。
他挣扎着做起来,茫然的看向了周围。
对了。
那小吏说发现了贼船,自己跟了过去,而后就被人袭击了。
这一刻,钱主簿的眼神顿时变得惶恐,坏了,那些做走私生意的人,想要谋杀自己!
他惊惧的看向了周围,却发现自己正在一处码头。
许多大船停靠在周围,远处有渔夫正在走动,那些渔夫都穿着短衣,光着腿,周围有几个士卒,他们穿着纸甲,手持勾盾。
远处是个小市,听到许多人叽叽喳喳的说话。
他却一句都听不懂。
钱主簿一脸的茫然。
这是给我干哪里来了?这他妈的还是大齐吗??
“哎。”
有人叫了一声,钱主簿缓缓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披着甲胄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周围几个士卒都是以他为中心,站在周围的。
那人看向了钱主簿,他并不年轻,身材高大,脸色坚毅。
“你们是什么人??”
“你看,这对岸,就是你们齐国。”
“南人!”
钱主簿当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站起身来,打量着周围,“我只是一个小吏而已”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陆杳的亲信。”
钱主簿浑身冰凉,他看着周围的士卒,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帮人是有备而来,自己向来体弱,若是被他们用酷刑折磨,未必能忍得住。
他忽咬着牙,闭着眼就冲向了远处的水流,可刚刚跑了几步,就被士卒直接打翻在地,再次被按在地上。
那将军有些惊讶,他笑着蹲在了钱主簿的面前,“你跑什么啊还能游到对岸去吗?”
“你勿要惧怕,我不是要杀你,也不是让你去谋害你的主公我是想让你给你主公带个话我们这南北两岸的百姓,做个贸易,卖卖东西,没什么不好的,这沿岸的所有官员,几乎都做这些生意,陆君不简单啊,刚刚上任,竟就想派人彻查?是想要将沿岸的官员们全部抓住吗?”
“没这个必要我大陈与你们向来交好,能安心做贸易,那就让他们做贸易若是陆公执迷不悟,非要坏了两岸的好事,要逼的我们兵戎相见呵呵呵,那我也不会客气的。”
“这些时日里,你们伪齐的许多官员都派人来跟我联络,他们可都是想让我出兵攻杀了陆杳的。”
“陆杳这件事,百害而无一利,得罪了所有人,就为了他那点清名,不值当,不值当。”
“你回去了就告诉他,让他安心当个刺史,勿要理会太多的事情否则,我就领兵攻杀进去,到时候,死伤许多,也都是因为他所引发的了。”
钱主簿脸色苍白,他点点头,“我记住了。”
“不知将军名讳?”
“我是江州刺史,吴明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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