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声四溅,越来越多的士卒们成功上岸。
杨忠换好了甲胄,上了战马,让李穆整顿军队,自己则是前往慕容延的身边。“国公!!”
慕容延朝着杨忠行礼大拜,他看向杨忠的眼神狂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以这点兵马能做到这种地步,慕容延当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虽然没能攻破晋阳,可这一路上的破坏直接动摇了齐国在北方的根基,连他们的皇帝都被吓跑了。
慕容延赶忙禀告了后路的情况。
“破多罗喾领兵猛攻杨将军,想要切断我们的后路,朔州那边也出兵了,我跟他们打了几次,没占到什么便宜.”
慕容延说着,杨忠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你是说刘桃子没有出现??”
“没有。”
“坏了!”
杨忠即刻命令一个骑士前来,取出纸和笔,迅速书写了什么,让那骑士用信鸽送往长安。
慕容延看着一脸严肃的杨忠,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将军,刘桃子在燕州那边跟突厥人交战,没有来攻打我们的后方,不是很正常嘛?这有什么不妥?”
“那些突厥人毫无战意,只想着掠夺,他们怎么可能缠的住刘桃子?”
“刘桃子若是没有来袭击我们的后路,那就说明他一定是有着更大的图谋,他或许是去攻打沃野和永丰镇了!”
慕容延摇着头,“沃野倒是有可能,可永丰有大军驻守,城墙高大,刘桃子麾下能有多少军队?先前那一战,他麾下野战精锐都死伤殆尽了.”
慕容延说了几句,又看到了杨忠那格外认真的模样。
慕容延动摇了。
从他跟随杨忠以来,杨公对局势的预判是越来越强,几乎就没有说错的时候。
慕容延抿了抿嘴,“那也无碍,将军,齐人糜烂到这种地步,不堪一击,等到明年,庙堂定然会再次出征,到时候,一举拿下晋阳与邺城”
“只可惜,此番没能抓获齐主,否则,以此番功劳,定能得到天大赏赐。”
慕容延缓缓说着,杨忠却瞥了他一眼。
“没抓住,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长安,皇宫。
皇宫内已是一片狂欢的景象。
大周群臣格外的激动,他们有很多年不曾取过这样的胜利了。
皇帝宇文邕坐在上位,还是那种百般无聊的模样。
宇文护笑呵呵的坐在他的身边,同样很是开心。
“随国公当真是无敌啊!!当初他说只需要一万人,还当他是吹嘘,谁能想到,他竟真的能杀到晋阳去!”
“是啊,当下大周的名将,也就是随国公跟梁国公了!”
“是啊,过去总觉得随国公比梁国公要差了一些,今日才知道两人可以为齐名的猛将!”
“大周有这样的猛将,何愁天下不平?!”
“哈哈哈,明年以梁国公为统帅,率领十万精锐,进攻洛邺,让随国公担任元帅,也统帅十万精锐,进攻恒朔!”
“那伪齐如何能拦得住?!”
场面很是喧嚣,群臣们格外的开心,杨忠的军事成果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他们忽然开始期待明年的大战。
而他们所说的那位梁国公,则是指大周名将侯莫陈崇。
也是当下少有的能让杨忠抬起头来回话的人。
当群臣因为斛律光吓得瑟瑟发抖时,他们俩也是少有的敢开口嘲讽斛律光的人。
宇文护坐在一旁,听着群臣的商谈,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抚摸着胡须。
他忽看向了一旁的宇文邕,“陛下,群臣都在庆祝此番胜利,您为什么不与他们谈一谈呢?”
“啊我不喜欢军事,比起打仗杀人,我还是更喜欢下棋握槊!”
宇文邕笑呵呵的说道。
宇文护板着脸,“陛下,身为天子岂能不知兵呢?”
“不可沉迷玩乐,要多询问战事,像那梁国公,常常陪在陛下的身边,陛下可以跟他询问军事啊。”
宇文邕一愣,很是不悦的说道:“您别说他了,一说朕就烦。”
“此人对朕极为无礼!仗着有些军功,总是孩视我!”
“我前几日还狠狠责备了他一顿呢!”
听着宇文邕的抱怨,宇文护缓缓说道:“陛下,此人有些时候着实是无礼,不过,为天子,肯定是要知兵的,不只是要知兵,还得知天文啊.”
宇文护缓缓抬起头来,“听人家说,今年有什么荧惑起跃,乃是不祥之兆。”
宇文邕耸了耸肩,“我不知也。”
宇文护再次笑了笑,“我听说,陛下跟着梁国公四处游荡,途中见到了一个占卜者,跟人攀谈了几句,就跑了回来,岂能不知啊?”
宇文邕咧嘴笑着,“我本来就不想走了,中途遇到个疯子,说我再往前走就有不祥之兆,我就趁机跑了回来。”
他又一愣,不太确定的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宇文护摇了摇头,“未有什么不妥,陛下啊,老臣可真的是不容易啊”
群臣山商谈到了很晚,等到天色很深,方才各自回家。
夜色之下的长安,格外的寂静。
街道上忽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量的甲士出现在了道路上,迅速朝着城南的一处府邸逼近。
忽然间,有甲士猛地踹开了门,下一刻,就听到府内传出了阵阵惊呼声,武士们四处冲锋,见人就杀,越来越多的甲士们从四面冲杀出来,包围了府邸。
甲士们举起了火把,火光将这黑夜都变成了白昼。
府内各处都传来了惊呼声。
侯莫陈祟不知何时冲了出来,他衣冠不整,手持利刃,警惕的看着那些手持强弩的武士们。
侯莫陈祟已有五十多岁,发须都有些灰白。
“尔等要做什么?!”
他大步走上前,那些包围他的甲士们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此刻,一个骑士分开了挡路的甲士,缓缓走上前来。
那骑士冷冷的看向了侯莫陈崇。
“国公.您最近很是忙碌啊。”
“又要陪伴陛下,又要离间君臣。”
侯莫陈崇皱着眉头,愤怒的说道:“尔等是什么人?!何以血口喷人?!”
骑士摇着头,他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剑,猛地丢给了侯莫陈崇。
“梁国公。”
“是死一个,还是死一家?”
侯莫陈崇的嘴唇颤抖了起来,他愤怒的看着那骑士,甲士们再次举起了强弩,府内传出他家人的哭嚎声。
侯莫陈崇缓缓捡起了剑。
宇文邕睡得正熟,忽被阉人所唤醒。
宇文邕睁开了双眼,揉了揉眼眶,看向了面前的奴仆,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阉人盯着他,忽开口说道:“陛下,梁国公侯莫陈崇的家人前来禀告,说国公在今晚病逝了。”
宇文邕一愣,脸色有些复杂。
“唉,虽然他对我有些孩视,可他对我也挺照顾的派人去发丧吧,告诉群臣,给他取个好些的谥号。”
“唯。”
宇文邕打着哈欠,“好了,出去吧,勿要打扰我睡觉!”
阉人转身离开。
宇文邕侧躺在床榻上,他怒目圆睁,眼里杀气腾腾,牙齿都几乎要被咬碎,浑身微微颤抖。
那滔天的愤怒与杀意让他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哆嗦。
宇,文,护。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