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刚看到田子礼说了些什么,可他完全听不到。
天旋地转。双眼再也睁不开。
田子礼无奈,这才看向了一旁的甲士,“带上他,你们且先睡觉休息,我去县衙。”
张黑足很是担忧的看着他,“兄长,这些时日里我们休息了几次,您可是都没有休息。”
“无碍,我早便习惯了,这些不算什么,你们带上他,去城南休息吧,你知道我们在那里的府邸吧?快去!”
“唯!!”
一行人出示了过所,新来了不少的官吏,可还是有人认出了他们。
跟真定那边的慌乱不同,这里的小吏极为激动,他们高呼了起来。
田子礼抓住一个熟人,“陆县令可在城内?”
“不在。”
“路县丞呢?”
“他们都不在了。”
“什么?!”
“啊是升官了,他们都在邺城!”
那人详细的讲述了起来,田子礼点着头。
等到对方说完,田子礼赶忙抬起头来,叫住了张黑足等人,“不必进去了!且去邺城,到邺城再休息!!”
那散吏急忙说道:“他们不在,我们却还在,何不进城休息呢?”
“尚且还有要事,办完了事再来也不迟。”
田子礼迅速说完,转身便走。
到达邺城,众人进了城,田子礼并没有急着去找陆公和崔公,他找了处驿舍,将崔刚和诸骑士们安置好,自己这才去找路去病。
邺城是一点都不像个都城。
城墙着实高大,可城门口却无比的萧瑟,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影。
城池之内,更是如此,处处都透露出一股萧瑟的味道来,地面有些积水,看起来脏乱,两旁的建筑皆比较老旧,有些地方还留着废墟,明明是刚刚立国的大齐,这都城却透露出一股垂暮气息,浑像是个染上了重疾的老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随时都要一睡不起。
远处有诸多达官贵人的宅院,这些宅院看起来都非常的冷峻。
整个城池就没有暖和阳光的地方,冷酷和萧瑟交织,阴影笼罩着整座城池。
田子礼寻找了许久,问了不少的甲士,最后确定了路去病当下的住所。
路去病住在城南,一处看起来不错的高大宅院里。
田子礼上前叩门,很快,就有一人从门缝里往外看,警惕的问道:“谁?”
“敢问是路公的府邸吗?”
“你找哪个路公?”
“成安当过县丞的路公。”
悉悉索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老者走出来,“此处正是,不知贵客有何吩咐?”
“在下田子礼,乃是路公的弟子,劳烦您进去禀告一声。”
“好。”
那老者又合上了门,很快,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片刻之后,有人打开了门,正是路去病。
路去病看起来很是激动,看到田子礼,他赶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着桃子兄在边塞吗?走,走,快进来!!”
他拉着田子礼走进了屋内,看着田子礼的脸色,又赶忙吩咐道:“去备些茶水饭菜来!”
两人坐在了屋内,路去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邺城?”
“桃子兄呢?”
“你们还好吗?”
“寇流和姚雄呢?”
“他们来了吗?”
田子礼瞪圆了双眼,他的嘴巴都还没张开,路去病的嘴却已经合不上了,“路公,路公!”
他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路去病,赶忙说道:“我此番是来找陆县令的,我家兄长遇到了大事,需要他出手相助。”
田子礼将所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告知了路去病。
路去病听闻,同样愤慨,“简直闻所未闻!我这就上表大丞相!!”
“啊??”
田子礼惊愕的看着路去病,“您现在是.”
路去病这才解释道:“我现在担任殿中侍御使,就是专门负责弹劾权贵不法者的!!”
“御史??”
田子礼惊呆了,“怎么会?”
“是这样的,过去我跟桃子曾一同回他家,路上遇到了个骑士乱杀人,我就上前训斥了他一番,没想到,那位骑士正是平秦王高归彦,他向大丞相举荐了我,说我刚烈正直,有御史之才,大丞相亲自接见了我,询问之后,就任我做了个侍御使,要我监察群臣,弹劾不轨者.”
路去病的脸色是相当的复杂,他作为一个纯粹的士大夫,在杨愔时期没能得到提拔,反而是被平秦王常山王这些人给提拔了上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田子礼听着他讲述自己的事情,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的状态,再次打断了他,“路公,这件事格外重要,不知陆公当下在何处?”
“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我们一同上表,你不必担心!!”
路去病迅速起身,令人准备了车马,带上田子礼匆匆离开。
有了路去病带路,田子礼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至少不用再去打探住址了。
当两人出现在陆杳面前的时候,陆杳激动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钱主簿依旧跟随在陆杳的身边,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当田子礼将诸多事情如实告知,并且说出刘桃子即将大有所为的时候,陆杳的脸色更加的精彩。
“好了,不必多说,我这就去联络诸多好友.”
当崔刚醒来之后,他也不等田子礼返回,直接前往了父亲的府邸。
崔季舒对于儿子的到来,并不惊讶,似乎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父子两人在屋内商谈了许久,外人皆不能靠近。
直到次日,他方才离开。
当崔刚回到驿舍后不久,田子礼终于回来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屋内,崔刚连着叫了他三声,他也不曾理会。
走到床榻前,他一头栽倒。
大丞相府。
屋内点着烛火。
只点了两根,却足以将这屋子照的通亮。
高演坐在案前,脸色凝重。
王晞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小心翼翼的将奏表放在了大王的面前,一一摆放。
“这是兰陵王高长恭的奏表,这是安德王以及麾下三地太守的奏表,这是陆杳的,这是崔季舒的,这是娄睿的,这是阳休之的,这是袁聿修的,这是元修伯的,这是赵彦深的”
高演半眯着双眼,一直都没有言语。
王晞如此说了许久,最后,方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表,放在了最上头。
“这是臣自己的。”
高演忽开口问道:“不知你也与那刘桃子有旧?”
“臣不认识刘桃子,素未谋面。”
“可臣认识顺阳王,也知道社稷的情况。”
“这些大臣们能一同上书,这是好事,这表示他们对大王放下了戒备,不再将大王当作勋贵领袖,而是将大王当作了大家共同的领袖。”
“先前杨愔受诛,勋贵们激动不已,自以为大事已成,做事愈发的嚣张跋扈。”
“大王派遣刘桃子前往边塞,不就是为了做这些事情吗?”
高演忽笑了起来。
“可他做的却有些过火了。”
“那大丞相应当派人训斥一二,罚他的俸禄,以示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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