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坐了一阵,一空和尚便长长的一叹道:“听说你的师父吕东杰一直被共产党关在牢里,想不到会收下你这样的徒弟,他后来被放出来吗?”
张浩天倒也不想隐瞒,点了点头道:“我师父是被关着,一直到死都没有出来,我是在狱中服侍他时拜他老人家为师的。”
说到这里,他立刻反问道:“我的事,肯定是白鸟桓进告诉你的了,可是我是吕东杰的徒弟,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空和尚的脸色却沉凝下来,不过还是用很轻淡的声音道:“你知道白鸟平助是谁的徒弟吗?”
听他这么一说,张浩天想起白鸟平助与自己决斗之时曾经说过他的师父是一个精通华语的人,顿时恍然大悟,道:“白鸟平助是你的徒弟,对不对?”
一空和尚“嗯”了一声道:“不错,我的师父佐藤平江是‘神道无念流’最厉害的剑客,我家和白鸟家族世代交好,平助十岁的时候,我那时候还没有出家为僧,桓进君就把他送到了我当时住的地方,让他拜我为师,学习‘神道无念流’的剑术,后来我到了这清觉寺出家,他还跟了我三年,剑道在日本绝对是第一流的,想不到会输在你的手中,而且因此而死。”
张浩天心胸坦荡,便道:“白鸟平助不愧是日本的剑道第一高手,如果只是比兵器,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只是死在我的性命相搏之下。”
一空和尚听着他承认技不如人,却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平助的剑道虽然一流,但别人说他是日本的剑道第一高手,却是浮夸的,因为他是白鸟家族的长子,未来的家族继承人,一些阿谀奉承之辈就传出了这个虚名,真正的日本剑道高手,是不会炫耀的,平助的剑道本来还可以更进一步,可惜却毁在了这些家伙的手里。”
听到一空和尚的语气中大有抬高日本剑道之意,张浩天忍不住道:“可惜我成人之后才跟着师父练刀,现在不过十年,否则的话,未必会输给白鸟平助。”
谁知一空和尚并不反辨,却点了点头道:“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日本的各种武术多半是从中华吸取而来,我向来是很佩服的,而且当年我和你的师父交过手,输在了他的刀下,只是侥幸逃过了性命,神道无念流和王家刀法虽然都讲究力与势,对付普通的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高手相争,王家刀法的变化超过了神道无念流,公平的说,应该略胜一筹。”
张浩天从一空和尚的脸色里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但想到师父的一生其实就毁在此人之手,心中的怒火便如火山一样燃烧起来,咬着牙道:“田野三郎,我师父拜你所赐,在狱中积郁而亡,这笔帐,当然应该我来替他算,你虽然年纪己大,但功底深厚,远在我之上,因此决斗起来也算公平,你不是说要了结恩怨吗,那就现在了结吧,无论你死我亡,都各不相怨,只是在比斗之前,我想问你,你和白蝴蝶生的是儿是女,他住在什么,他的舅舅现在还活着,想见见他的面,然后把白蝴蝶的骨灰运回中国去。”
说到这里,张浩天已经拔出了插在腰间的短刀,他只所以讲这些话,却是担心等一会儿的比斗,如果田野三郎被自己杀死了,再无法知道白蝴蝶后代的下落,师父的那个遗愿,虽然棘手,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完成,田野三郎不仅害了师父,在山百合会的时候,更对中国人民犯下了累累恶行,而白蝴蝶移情别恋,水性杨花,最可恨的师父已经放过了她,她居然还会出卖师父,想要借新政府的手替自己解决后患,他们的后代,是个孽种,那是应该遭到报应的,吕东杰当初给他的遗愿是要他在白蝴蝶与田野三郎的后人中找一个最漂亮的女人,让这个女人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当然只能是田野三郎的孙子辈甚至重孙子辈了,这两代的人应该不少,张浩天不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暗暗决定,找其中一个最恶毒的女人进行报复,那样才会让他更舍得下手,更有快感。
不过,他也深深的知道,此时的田野三郎虽然已经年过八旬,但精神甚好,还没有到无法动手的地步,以他对剑道数十年的浸淫,自己要赢得这一仗,绝对没有任何的把握,这白雪皑皑的富士山,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埋骨之所,但是,面对着毁了师父一生的仇人,面对着曾经对中国犯下种种罪行的恶鬼,他若不与之一战,那当真是猪狗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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