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庭先和柳世兴握了手,就连忙向他引荐张浩天与万行龙两人,柳世兴已经听刘忠庭说过了张浩天的身份来历,赶紧伸出双手来,道:“我的祖籍就是g省人,这一次回去,也是时常听到张龙头你的名气,只可惜一直无缘相见,想不到会在日本遇上,真是柳某三生有幸啊。”
张浩天也知道这几年自己在g省风头太劲,黑白两道没听过他名声的只怕极少,不过对于黑道人物来说,名声越大,危险就越高,这绝不是一件好事情,但目前他站在风尖浪口之上,想低调也低调不下去,实在是一种无奈,便笑了笑道:“柳先生,你的名字我也是久闻了,能够在东京有这么大的商场,真是了不起。”
柳世兴还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道:“先祖辛劳创业,柳某人只是沾了余荫,有什么值得提的,目前更是经营不顺,还要请张龙头你多多照拂了。”
说了这话后,他才松开张浩天的手,与万行龙寒喧,请他们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跟着一指刚才那开门的青年男子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儿子柳光祖,才从大阪商学院毕业,现在做我的助理。”
此刻那青年男子就对着张浩天等三人深深鞠了一个躬,道:“各位叔叔,请多多关照。”
张浩天坐在沙发的中间,而柳光祖也是正对着他鞠的躬,便一笑道:“光祖,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叫我一声大哥就行了。”
柳世兴却在一旁连忙道:“什么话,你是万洪帮的龙头,按辈分只怕我也要叫你一声叔叔,光祖这孩子虽然比你小不了多少,但论起阅历来就有天壤之别了,你可要多多指点他。”
这时刘忠庭也笑道:“不能提辈分,要真提起辈分来,连我也要叫张龙头一声师爷,万馆主比我矮一辈,更是难叫了,还是随意些好。”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甚是不错,柳世兴便吩咐儿子去沏茶,然后拉着椅子坐在了茶几旁。
刘忠庭也不罗嗦,直接道:“柳先生,在电话里我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张龙头组建起了一个龙盟,唐人街各大武馆都参加了,现在过来,就是跟你谈保安的事,你不是说就这几天把商铺全部收回来仍然卖中国产品吗,怎么我没有看到什么动静?”
柳世兴闻言,苦着脸叹了一口气道:“刘馆主,事情可能起了一些变化,前几天我就把要收回铺子的通知发给各个商铺了,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动,今天还派了一群人做代表来抗议,要求继续租铺,否则要让我赔偿他们巨额的搬迁损失费。”
听着这话,万行龙立刻道:“不是说合同上只签了一年吗,难道你跟他们写明了一年后搬迁要赔损失。”
柳世兴摇头道:“我怎么会这样傻,把自己套牢,合同上只是写明一年之后甲乙双方如果达成同识,可以续签合同,是这些日本人故意找的岔,说我当时为了尽快把阳光城租出去,把他们骗进来了,刚过了一年,生意才上道就要他们搬迁,是恶性的商业欺诈,他们不仅不出去,反而还要向法院告我。”
万行龙顿时一击掌道:“可恶,可恶,这真是太欺负人了。”
柳世兴道:“一年前中国阳光城被白鸟家族的人打砸骚扰,而且……而且还连累刘馆主死了那么多的门徒,我真是怕了,才用比市场价低一半的租金向这些日本商人招租,让阳光城恢复了正常经营,这里是池袋的黄金位置,租金又那么低,这些日本人赚了钱,当然不想离场。”
万行龙道:“柳先生,那你准备怎么办?”
柳世兴道:“现在我正在跟东京的山本财团洽谈,他们对阳光城是非常有兴趣,开出的价钱也还算公道,我把阳光城卖了,就让日本人跟日本人去交涉。”
听到这里,张浩天望着他道:“这么说,柳先生,你是不准备与我们合作了?”
柳世兴一叹道:“虽然有张龙头你这样的人物出面,可是上次的教训实在是太惨重了,如果和白鸟家族再开战,这一次的伤亡绝对要多得多,柳家所有的积蓄全部花在这阳光城上了,这两年又没赚什么钱,实在承受不起。”
张浩天听万行龙说过,上次华威帮受到白鸟家族的袭击遭到重大伤亡之后,伤员们的所有抢救费用都是由柳世兴支付的,在医疗昂贵的东京,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从商人的角度上来说,柳世兴请华人帮会来保护,不仅没有成功,经济上损失也很大,而这一次龙盟成立,要和白鸟家族大战,死伤的人数是无法估计的,柳世兴当然担心了。
已经准备将阳光城作为龙盟的立足点,张浩天当然不希望他卖给日本财团,但柳世兴的顾忌也不无道理,所以必须打消他的这种顾忌。
于是,他便微笑着道:“柳先生,这一点儿你完全不用担心,你和我们合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医疗费抚恤金方面都全部由龙盟负责,你只需要付出该付的保安费就行了。”
柳世兴正在沉吟,他的儿子柳光祖已经沏了茶端在了茶几上,刚才所有的话他也听在耳中,终于忍不住大声道:“爸,阳光城绝对不能卖给日本人,虽然山本财团愿意将你买阳光城的本钱全部给你,可是并没有算增值的这一部分,你不是说过,如果经营得好,最多五年,所有的投资就能够赚回来,阳光城这样的地理位置,是很难再买到的,我们柳家的损失就大了。再说,日本人一用武力骇我们,我们就做缩头乌龟,要一直缩到什么时候。”
柳世兴顿时一瞪眼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得什么,到外面去做事。”
谁知柳光祖一脸的倔强道:“不,我不走,我也是柳家的人,这事关系着柳家的发展和尊严,我有权利说话,我在日本学校读了差不多二十年的书,也做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缩头乌龟,班上的那些日本同学动不动就骂华人同学‘中华人滚出去’,经常欺负我们,我们的成绩好,他们会说我们抄袭作弊,我们的成绩差,他们又会嘲笑我们没脑子,对于这些,我们只有忍,可是这要忍到什么时候,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这不是一个中国人能够呆的国家,你要卖了阳光城,好,那我回国去,不再受这样的气,不想再取日本人的名字,我只想挺胸抬头,大声的说‘我是中国人,我谁也不怕’,那才会让我快乐,让自己觉得是一个人。”
柳光祖的话,让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沉默起来,这个年青人说的,的确就是在日华人的现状,在他们的生活里,被轻蔑与被仇视就像是两剂毒药,从小就浸泡着他们的心灵,而化解这两剂毒药的唯一方法就是一个“忍”字,他们的物质生活或者是好于国内,但却失去了做人的尊严,相当多的人为了避免麻烦,不得不取日本人的名字,按日本人的生活习惯言谈做事,对自己的根在何方,已经渐渐的淡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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