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近尘默默的倾听着无锋的分析,虽然到现在他仍然没有听出对方的分析与南下半岛同盟有多大关系,但他相信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但是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东大陆旱灾已经持续了一年,灾情给各方带来的影响已经逐渐显现出来,马其汗人也不例外,只不过马其汗人控制着越京、杰美洛、安坤以及巴陵,这几地都是粮食主产区,加上他们本土的粮食出产和原有的粮食储备,今年他们应该能够撑的过去,但是明年呢?有证据显示明年东大陆将还会迎来一个更大的灾年,粮食危机还会进一步加剧,到那时候马其汗人即便是有越京、巴陵等地粮食供应也根本无法满足整个国内的毒药,马其汗人该怎么办?从外界输入?他们只能通过南洋联盟从陆路和海路输入,如果我们能够一鼓作气打到大南洋海边,那我们不但可以通往东大陆的陆路通道,甚至我们还可以通过水军控制东大陆和中大陆之间的海上通道,这样一来,马其汗人必将陷入困境,如果我们能够好生利用这个形势,必定可以大大削弱马其汗人的实力。”无锋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大人,您的依据和看法属下无法苟同!”薄近尘再也按捺不住,呼吸也急促起来,一下子站起身来:“殿下,我要承认您在东大陆这一次旱灾的赌博上押对了一宝,但是天象变化并非人力所能控制,你凭什么能够断定明年还会是一个灾年呢?这已经不仅仅是冒险了,而且是纯粹的赌博,我不认为成就大事全靠这样押注就能获得成功!马其汗人和南洋联盟唇齿相依,您也说了,马其汗人完全可以通过南洋联盟海陆通道输入粮食,即便是如您所愿,明年还会是一个灾年,马其汗人一样可以从中大陆得到粮食补充,单单控制陆路通道是无法卡断马其汗人的运输线的,至于您说的水军,海上运输线的封锁恐怕不像您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水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成,而内河水军与海洋水军也截然不同,以我们现在的水军要想拿到大南洋上封锁海上运输线,这根本不现实!”
对于对方提出来的这两个观点无锋早有准备,薄近尘加入自己手下不久,许多较为核心的东西不是不能让他知晓,而是没有机会让他了解,无锋觉得有必要给予对方打一剂强心针。
“近尘,有些情况你还不大了解,这明年还将遭遇大灾一事我不能说有绝对把握,但根据一些学者的推断,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我决定这一宝还可以再押一次。至于你所说的水军问题,我承认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我从未想过凭借西北现有水军就像控制南方海上通道,不过这一点上你尽管放心,我自有安排,总要能牢牢卡住马其汗人的喉咙我才敢兴兵南下,否则这也就是失去了南下的最终意义了。风险当然会有,不过比起我们成功后的获得,那也是值得的。”无锋没有过多解释,但却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哦?”薄近尘有些惊讶的扬起眉毛,难道说这位主子在水上力量上面也还有所保留,不过西疆内河水军初建,纵然有所隐藏也有限得很,而要封锁海上运输线却远不是几艘小型舰船就能做到的,这一点这位主子应该很清楚才对,但为什么对方仍然这么胸有成竹呢?既然对方没有明确点明海上运输封锁问题,薄近尘也不好再深问,不过他在沉吟了一下后又才缓缓道:“既然殿下这般肯定,属下也无话可说,不过属下还是要提醒殿下,一殿下目前军力,一鼓作气打到大南洋海滨不是不可能,但殿下也要有思想准备,一旦帕沙人那边断时间内停战,那半岛同盟的军队恐怕就会全部压向东大陆,而南洋联盟一旦觉得我们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的商业利益,恐怕也会倾力来干涉,双方一旦合流,我们在南方的压力会相当大,而且很有可能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这一点殿下不能不考虑到啊。”
一脸赞许的点点头,无锋脸色终于严肃了许多:“近尘,你这一点才是说到点子上了,半岛同盟由无数小国城邦组成,如果只有其中一国或者几国,以我西疆实力,那根本不在话下,但一旦整个同盟全部联合起来,齐心协力,那我们纵然不说必败,但就会承担相当大压力,风险程度也是成几何倍数上升,如果南洋联盟也真的全心全意的掺和进来,那胜负不好说了。不过每一场战争都有风险,如果事事算无遗策,那这仗也不用打了,只需要嘴巴皮子说一说,在地图上画一画,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战争中存在变数太多,在未结束之前,谁也无法保证其间不会出什么纰漏,不过我觉得这一仗可以一战!”
深深吸了一口气,薄近尘也知道这位主子主意一定只怕无人能够拉得回来,何况对方说得也没错,每一场战争都有风险,哪有躺在床上就坐等敌人投降或者收获利益得好事呢?而南方的两大联盟也并非无懈可击。
“殿下也不必过分担心,以属下看,半岛同盟也好,南洋联盟也好,它们是国家联盟,而非一个独立主权国家,虽说是为了自身利益而战,但利益大小厚薄,关系亲疏深浅,这中间却是都有区别的,属下在想殿下在这种方面应该是颇有心得的,只要善加运用,应该能够找出其中可资一用的东西。”薄近尘脸渐渐恢复了平常心绪,说起话来也就随便了许多。
“近尘,你好像话里有话啊。不过说得也对,如果能避免用军事手段解决问题,那当然好,决胜于庙堂之上才是战争的最高境界嘛。呵呵,战争本来就只是追求一个结果,至于方式方法么,那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政治施压也好,外交手段也好,军事行动也好,只要能够以最小代价获得想要得到的结果,那就是最正确不过的了。”无锋大笑着摇摇头,太平教的覆灭在这方面可是吃亏不少,不善于运用军事以外的手段来获取胜利,这是太平教这种从乡土中起家的乡巴佬最大的弱势。
对于自己主子大言不惭的见解,薄近尘在苦笑之后也只能无话可说,没错,结果决定一切,这就是现实。
捷洛克之行很快就结束了,无锋没有多作停留,对于艾伦大公提出的与安妮公主完婚一事,无锋显然没有多少思想准备,不过有司徒玉棠在前面作挡箭牌,无锋还是很容易就将这个矛盾化解了。在接到来自情报部门的情报当天,无锋就通过雪鸽以急报的方式通知凌天放在最短时间内拿出南下半岛同盟的作战方案,并迅速动员军队,为即将到来的一仗做好准备。
而捷洛克一样事风生云起,大规模的军事调动立即全面展开,驻扎天水的第三轻骑兵团接到命令立即启程沿着陇东进入西北,绕道归德进入南捷洛克,而捷洛克七万国防军也按照薄近尘的要求进行了全军动员,除开两万人作为墨灵顿的守卫军外,其余五万统一由薄近尘调配指挥,而南捷洛克军团三个师团和帝国派遣军师团也迅速集结起来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大战作最后准备。配合着南捷洛克的动作,驻扎在安原和天水、河间一线的西疆第三军团也开始作小规模动员,动作幅度虽然没有南捷洛克方面那么大,但这一线不仅仅是卡曼人的敏感区域,而且也是帝国中央的目光关注所在,一举一动都难以躲过借助四处逃难的流民潜藏的探子目光。
南捷洛克及其周边北原和河朔地区的种种动态,无一例外的在最短时间内反馈到了东面和北面的有心人手中,西疆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尤其是将由图布骑兵改编新组建不久的第三游骑兵团抽调到了南捷洛克,这一个动向更是引起了北方的关注。
肥胖的身躯似乎也瘦了一圈,连本来就有些微秃的头顶此时也显得更加稀疏,这几个月来的种种烦心事让老者很想有一种卸下重担休息一段时间的冲动,但他知道,坐在自己这个位置,除非彻底垮台,否则永远无法得到一刻的安定。
夜深人静,案台上的牛油烛安静的散发出明亮的光芒,那烛焰静止不动,有如一具雕塑,偶有微风掠过,才会发现烛焰轻轻摇摆。已经在案台前来回转悠了无数个来回,但老者依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不时的咂嘴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十分清脆。
“李无锋想要干什么?视察了一趟墨灵顿,难道就真想要帮捷洛克人收复墨灵顿?捷洛克人的美人计怕是没有这么管用吧?”喃喃自语,矮胖老者手在鼻子上使劲揉捏着,连鼻头变得有些发红也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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