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日后好相见;骂人不揭短,人前留一线。
但‘半张脸’,或者说小约翰·尼维尔显然没有在意这种约定俗成的东西。他当着安德鲁·泰勒的面,大大咧咧的提及不久前某节实践课上,这位泰勒家小少爷对卡伦家的挑衅避而不应,高挂免战牌的事迹,顿时令整间休息室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在阿尔法学院,尤其是诸位世家子弟之间,‘荣誉感’一向拥有非常微妙的地位。两名陌生的巫师既可以因为共同的‘荣誉’惺惺相惜成为至交,也可以因为一点‘脸面’大打出手,终身敌视。
所以,大部分阿尔法的巫师在第一次见面时都会非常谨慎。
谨慎说出的每个字、每个词、每句话,谨慎做出的每个动作、甚至每个眼神——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惹出什么麻烦。
因此,当尼维尔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的挖苦嘲讽时,这间屋子里的许多人第一反应不是怼回去,而是先小心翼翼的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一些不明就里的人眼中,这种谨慎的反应往往会被形容为‘喜怒不形于色’,或者诸如‘世家风度’‘大巫气质’等褒义词。当然,在第一大学其他学院眼中,这自然是阿尔法‘伪君子’们的又一个证据。
安德鲁·泰勒虽然在阿尔法学院呆的时间还不长,但凭借着相似的家庭背景,他很容易便熟悉了‘阿尔法们’为人处世的这套方式。
所以这位年轻的狼人在涨红脸之后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看上去有点茫然——‘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这句话可以非常形象的描述了他现在的心情。
他有点搞不懂,为何面前这位血友会的高级干部会对他表示不满。
他不懂,尼维尔自然也没义务向他明示。
对尼维尔来说,他有太多理由不满了。
原本在血友会中独占的‘博彩’事业因为这间屋子的主人异军突起而被迫吐出许多份额,损失了许多收益;连带着他辛辛苦苦开辟的新渠道也被人半路摘桃。
这让他有种自己渐渐‘没用’了的感觉。
这是完全不能容忍的。
尼维尔永远忘不了,在他七岁那年,他那仅仅三岁,却被鉴定出没有丝毫魔法天赋的妹妹,被管家提在篮子里,带出家门,再也没有回来。
族里老人们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没用了’。
小尼维尔仍旧记得非常清楚,出门前,妹妹拽着他的指头,一直喊着要‘糖、糖’,而他则攥着手里的‘熊猫奶糖’恋恋不舍。
所以自从这间屋子的主人迫使他交出许多利益之后,他就一直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唯恐自己什么时候被人提在篮子里丢出去,唯恐自己手中的奶糖被人夺走。
而现在,这些家伙竟然还想从某种程度上操盘坐庄,控制盘口!
这愈发令他恼火了。
作为一个传统的生意人,小约翰·尼维尔一向认为没有什么品质比诚实更重要的了。尤其对‘博彩’事业来说,客人们投下的每一个铜子,都是对他信任的体现。
而现在,他就要亲手毁掉自己的信誉了——即便那些客人们并不知道,但在他的心底,自己已经快要一文不名了。
一个一文不名的生意人,自然会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与其说尼维尔在嘲讽泰勒家的小狼人,不如说他在借‘打狗’来向这间屋子的主人表示某种不满。
“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太容易冲动了。”门后传来一个沙哑油滑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稍显尴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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