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嗖地回过头一看,车厢后空空如也,并没有出现任何灵异现象。
紧接着,透过单面可视的车后窗,一辆银色大奔从车流出横切出来,驾驶座上赫然是面无表情的江停,闪电般追上了警车的尾巴,紧接着在红灯路口被甩掉了。
“……”严峫眼皮一个劲地跳,飞快打出几个字:“你是怎么知道?”然后又删了,重新打出回复消息:“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超速一边发短信的?!”
姓陆的没有回答。
严峫十分想追问,都按出几个字又删了,重复数遍后他吸了口气,提起步话机:“我是严峫,东苑路现场特警大队康队长回话!”
步话机中滋啦声响,康队长回道:“是我严副,我们已经抵达目标地,正包围仓库及厂房,准备研究地形安排狙击手就位。有什么指示?”
“我们再过五分钟抵达现场,有辆银灰色奔驰车牌号建a8z668可能稍后抵达,是刑侦支队的人,到时候你们别拦,把他放进来!”
“明白!”
严峫想骂人却又骂不出声来,满脸没好气的表情,把毒贩的窝藏地址具体用短信发给“姓陆的”,旋即狠狠把手机往真皮座椅上一摔。
嘭!
急速行驶的车厢里非常安静,半晌马翔才虚弱地打了个圆场:
“车牌号挺吉利哈,呵呵呵呵。”
严峫满腔怒火终于顺理成章地找到了发泄口:“什么?吉利?我把你送去隔壁交警大队天天抄吉利的车牌号怎么样?!”
马翔:“……”
接下来没人说话,除了行驶的颠簸之外鸦雀无声,低气压几乎活生生地凝固了。
直到足足几分钟后,后座上才突然传来悉悉索索,马翔从后视镜里偷窥过去,只见严峫捡起了被他自己摔掉的手机,按着语音键搁在嘴边,悻悻道:
“别超速了,开车小心。”
所有人:“………………”
·
乌海工业区东苑路佳兴加工厂。
特警大队的依维柯分散停在仓库外,远处大切飞驰而来,随即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戛然而止。众人目光注视的焦点中,严峫裹挟一身戾气钻出车门,问:“情况怎么样了?”
特警大队队长康树强——公安系统内人称康|师傅——正拿着厂区空中俯览图跟手下交待什么,闻言连忙小跑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险些被传说中的富二代刑侦支队闪瞎了24k钛合金狗眼。
“我……我们看了下厂区平面图,觉得潜入是很有把握的,所以目前的策略是不打草惊蛇,想办法先把我们的人弄进去再说。”康树强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老哥,你这是来出现场还是来走秀的,要不你先把表放车里锁起来?”
“你懂什么,”严峫一边解表带随手扔进车窗,一边不耐烦道:“我这身都五天没换了,要是揣个鸡蛋在兜里现在都能孵出小鸡来了——你当我们刑侦跟你们特警似的天天换衣服啊?”
康树强:“……”
“发给你们的绑匪详细信息都看了吧?”严峫问。
我们天天换衣服是因为训练!出汗!你五天不换是因为懒!
康树强吞了口唾沫,好不容易强行咽下快要溢出喉咙的吐槽欲,瓮声瓮气地说:“看了。鉴于那个池瑞有制枪持枪案底,我们合理推测毒贩的窝藏据点内存在非法枪支子弹,确实给突入造成了一定风险。不过我刚才调出四名狙击手分别守在了不同的狙击点,即便到最后关头,歹徒狗急跳墙劫持人质,我们也有一定的应对措施。”
严峫点点头:“尽量不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这时包围圈外传来引擎声,严峫敏感地动了动耳朵,抬头看去。
一辆熟悉的银灰色奔驰缓缓停在路边,随即江停戴着墨镜,单手虚拢风衣钻出驾驶室,年轻俊秀、姿态优雅,反手稳稳关上了车门。
严峫表情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马翔狂奔而来:“严哥严哥!这是狙击手反馈来的最新信息,建筑物内目测有绑匪共三人——”紧接着被严峫突然抬手挡住。
众目睽睽之下,严峫抽身大步走向奔驰,一把薅住江停,然后连拽带搂弄到大切车边,二话不说直接推进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
康树强傻眼了。
现场安静片刻,康树强终于哆嗦着指向江停的车,说:
“……你们严老大就算了,现在刑侦支队已经是随便谁都能开豪车出现场了吗?说好的一线干警月入半狗的呢?!”
马翔认真道:“呃,那是我们严副的私人顾问——要不你也竞争下这个岗位?但首先你得身高一米八腿长一米二还要长得好看哦。”
·
严峫光一只手就把江停死死按在后车座上,整个人覆上去,反手带上车门,深色车膜顿时隔绝了外界所有目光:
“你来干什么?”
他们两人挨得极近,彼此注视,几乎连鼻尖都对在了一起。
紧接着江停右手向上略抬了抬,没真触碰到严峫的臂膀,那是个虚挡的手势:“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还盯着你的车。”
严峫的身高和体型,在居高临下时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尤其当他专注地盯着什么东西时,眼神犹如十多年刑警生涯打磨出的锋利的刀,能让人从脑髓深处生出寒意来。
“……”江停眯起眼睛。
“这态度不像是感谢一个才提示过你线索的人。”他若有所思问:“发生了什么?难道张娇交代出了对我不利的证词?”
严峫不动声色。
视线死角内,他的手背在身后,扳开自己的手机壳,摸索着扣出了一枚芯片。
“不,以张娇在这个案子中的参与度,即便胡说什么警方也不会采信。”江停抬高下巴回视严峫,问:“难道你撬开了丁家旺的嘴?”
严峫目光闪动,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与此同时轻轻合上了自己的手机壳。
——他终于笑了起来。
那表情很像某种大型猛兽在靠近猎物时无声的笑容,但一闪就过去了。随即他总算起身向后,戏谑地搂着江停的肩膀:“——看来你对自己不是特别清白这点还是挺心知肚明的嘛,小警花!”
“我清不清白不用他人评判。”江停终于活动了下颈椎,“坐远点。”
“行行行,搂一下怎么了,哎你这人真是……”
后座明明很宽大,严峫却搂着江停挺直的肩用力往他身边挤了挤,同时手指一松,那枚微型芯片贴着衬衣布料无声无息滑进了江停胸前口袋:“——怎么啦,你躲什么?”
严峫指着江停的脑袋,无比专横嚣张:“我告诉你,在咱们局警花这种生物属于国家,属于集体,唯独不能属于个人!得了行动要开始了,你在车里等着我吧,一步都别出去啊我告诉你。”
说着他探身去开车门,突然只听背后江停淡淡道:
“严峫。”
严峫动作一顿。
他表面毫无异状,但如果此刻拿来仪器测心跳的话,数值应该是非常惊人的。
未知让几秒钟漫长得犹如煎熬,终于他听见身后再次传来江停的声音,说:
“不用试探我,我站在你这一边。”
严峫神情有点古怪,旋即回头露出一个非常英俊又不太正经的笑容,亲昵地用手背打了他一下:“知道,别多想,这不保护你呢么?”
江停鼻腔里极其轻淡地哼了声,严峫清清楚楚听出了嘲笑。
“走了!”严峫跳下车,佯装无事发生:“就仨绑匪,争取半小时结束战斗!来来来……”
车窗被敲了两下。
严峫莫名其妙,转身降下玻璃,只见江停手肘靠在车窗边:“提醒你一件事,严副支队。”
“……”
“不是三个绑匪。”江停缓缓道,“是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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