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人声喧杂,护士在大厅中穿梭来去,家属们正办理入院和出院。江停转过楼梯拐角,正要下最后一段楼梯,突然站住了。
穿过整座大厅,靠近大门的墙边有一扇先进个人展示橱窗。
一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子正背对着他,紧盯着橱窗上的玻璃。
——玻璃倒影中,只见远处楼梯上的江停定住了身形,随即向后退了半步。
男子转过脸来,正是先前早餐店里的那个人。
两人的视线隔着人群再次交汇,似乎同时都明白了什么。下一秒,江停蓦然转身径直上楼,而男子抬脚就追了上来!
·
与此同时,医院大楼顶层办公室。
门紧紧关着,偌大套间里只有两个人,除了翻动病历的轻微声响之外,连彼此呼吸都清晰可闻。
“……”院长不易察觉地伸长脖子,打量面前茶几上的□□,又瞅瞅对面沙发上那名与其说是市局刑警队长,不如说是没事出来浪荡的英俊富家小生,内心犯起了嘀咕。
这年头当警察的油水也太足了吧,这行头在机关里真的没问题吗?
还是说自己被涮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刑警,而是哪个小电视台来拍真人秀的?
“咳咳!”严峫清了清嗓子。
院长立刻把脖子缩回去,露出了殷勤亲切的笑容。
严峫指着病历问:“这里写患者剧烈撞击导致头部受伤的原因,为什么能确定是车祸,而不是爆炸?”
院长一脸“可别逗我了”的笑容:“瞧您这话说的,车祸跟爆炸那能一样吗?我们医生是绝不会认错的。”
“那烧伤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院长沉吟片刻,说:“陆先生当初呢,是被他女朋友转院到我们这里的,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最低意识状态了,离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人只差一步之遥。虽然我们收治了陆先生,但他的状况确实非常不好,除了车祸造成的头部重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伤病,相对之下他四肢上的烧伤在转来我们医院之前就已经过了精心治疗,已经算恢复不错的了。”
严峫问:“其他伤病?”
院长说:“挺多的,各种感染,营养不良,左手肘脱臼没接好导致的错位,右手腕皮肤溃烂和肌腱神经受损,身体各处的大面积擦伤等。这些都是车祸之前发生的,大概经过半年的护理才慢慢好转。”
严峫沉思半晌,神色间不见喜怒,突然说:“手腕肌腱神经受损,基本都是割伤吧。”
“对,话是这么说。但陆先生他吧……”
“怎么?”
院长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回答:“看着倒像是人牙齿咬出来的。”
严峫托着病历的手轻微一颤。
院长唏嘘笑道:“所以我们当时都猜,这病人怕是刚从传销组织逃出来,路上就开快了,否则怎么会撞得那么厉害?”
“那你们怎么就没报警?”
“嗨!您这话说的,我们是私人疗养院,打的是高度保护病人隐私、尊重家属意愿的招牌,走的是高端市场路线。”院长搓了搓手,压低声音赔笑:“不是不主动配合你们警方的工作,只是当时杨小姐她死活不松口,说她就是不愿意报警让人知道,所以才转来我们院的。干私人疗养这行竞争特别激烈,我们也是出于口碑的考虑……”
严峫打断了他:“杨媚跟江……陆成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院长说:“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老实说我们都觉得是真爱了,毕竟杨小姐条件那么好,又是场面儿上的人——一般对客户的私事我们都不准员工乱嚼舌头,不过后来陆先生醒来之后,看着确实有点怪。”
严峫“哦”了一声:“怪?”
院长迟疑几秒,笑道:“就是看着……倒像是杨小姐凑着她男朋友更多些。”
严峫没有回答,鼻子里几乎无声地哼笑了一下。
杨媚明显不是个老老实实的“场面人”,她未必真犯过罪,但在灰色地带游走是肯定的。她在恭州和建宁两地的案子,必定都是江停帮她平的,而江停在指挥失误爆炸身亡之前,不论从资历还是功劳上来说,都是下任恭州公安厅禁毒总队长的有力竞争人选。
那个时候杨媚能抱上江停的大腿,都能称作是奇迹。
院长摸不准严峫那一哼的意思,小心地打量着他:“那个……严队长,您看还有其他事吗?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严峫却一摆手,将病历还给他,站起身来。
院长立刻起身要送,刚想客套两句,突然只听严峫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哎,您说您说。”
然而严峫下一句话让院长愣住了,只听他慢悠悠地问:“那位陆先生刚被送来的时候,你们给他做血检,有查出他吸过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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