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家太太都不怎么爱出来参加宴请了,就是咱们以前悄么叽儿观察过的那几位最爱凑热闹的,后来我和小藕发现有好几次大宴都没见过她们,”武玥压低着声音和燕七道,“另还有两三家大人把自家太太给休了,只不过原因各异,行事也低调,没引起什么大的影响,原本我们也没怎么察觉,还是听我五哥说起,这才特别注意了一下,另还有几件更可怕的,这却是从乔大人那里听说来的了,小藕你说。”
陆藕脸又红了,却见燕七看着她,只得瞪了武玥一眼,道:“这几件事也是经过有意压制才没在这个圈子里造成太大影响——听闻有两家太太先后因突发躁狂,拿刀砍死了贴身家下,甚至还有一位直接便拿剪子将庶女给捅了——这是较严重些的,另还有几位说是得了疯症,大多时间里看着很是清醒,对人也好,可时而便疯症发作,又是喊又是哭,还总说有人要害她要杀她,见人就打,六亲不认,谁都不敢近前,等这疯劲儿过去,人就又恢复如常,行止有礼,与常人无异,找了多少郎中来看都不济事,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先我们都还觉得这些不过是偶发之事,可后来听我五哥说,这些事之间必然都有着某种联系,否则为什么突然在这两年间会有这么多起类似的事件发生?为什么都发生在官家太太身上?”武玥神秘脸,“只不过目前没有什么实证能解释,五哥不让我们乱往外说。呃……小七?怎么了?”
武玥被燕七黑沉的瞳子吓了一跳。她不知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过于迟钝,直至现在才发现在方才说话的过程中,周围好似有着那么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场让人心生凛意。她分不清这气场里所包含着的是怎样性质的情绪,但这让她莫名地有点透不过气。
“啊,抱歉,我失态了。”燕七道。
武玥:“……”你哪里有态来着?
正说着话,奶娘抱着小十一找过来了,心惊胆颤地爬上树屋,哆哆嗦嗦地向五六七行礼,和燕七道:“泷哥儿吵着闹着要找小姐,没法子,只得将他抱了来。”
“快来快来!”武玥开心不已,上前把小十一抱住,“叫姐姐。”
“叫姐姐。”小十一学舌。
“叫声姐姐给你吃栗子。”武玥道。
“声姐姐。”小十一道。
“……”武玥。
放小十一下来满屋乱跑,仨人坐炕上给他剥栗子,武玥就问燕七:“复学的手续你几时去办?”
“过完年之后了吧,小藕还要继续上学吗?什么时候办婚事?”燕七看向陆藕。
陆藕红着脸假装没听见,只管拿栗子投喂小十一。
武玥坏笑,告诉燕七:“据说是乔大人怕小藕年纪小,早早嫁过去会受罪,主动提出可以多等几年,陆伯母也觉得好,想着等小藕十六岁以后再说。”
燕七瞟她一眼,这家伙知不知道“受罪”在这里是啥意思啊。
“不过现在小藕家里清静多了,娘儿俩多做几年伴也是好的。”武玥意有所指地冲燕七眨眼。
陆经纬下放了,陆莲也嫁出去了,剩下个许姨娘,没了陆经纬罩着早就被宫里来的那位江嬷嬷给收拾老实了,加上她这胎生的又是个女儿,后头能不能再生还不知道,陆经纬更不知几时才能调回京来,等他回来她没准儿就已是人老珠黄,主母要是善良点呢,还能让她活到那个时候,要是狠点儿,直接让她“病”死,陆经纬远水救不了近火,她死都没处申冤去。
所以现在陆藕家里可谓是一片清明,许姨娘窝在她那小院儿里成天屁都不敢放一个,江嬷嬷又是一把管家的好手,一边带着陆藕学习中馈,一边替母女俩调.教下人,以前那些个不顶用的、被许姨娘收买了的、陆经纬家里的经年老仆,这两年全让江嬷嬷以各种手段各种借口给打发了出去,新启用和提拔上来的全是陆家母女的亲信和买来的背景干净的新仆,从头调.教,只认她母女俩为主,牢牢地将陆家整个宅子握在了自个儿的手心里,这会子即便陆经纬调回来,在内宅这一亩三分地儿上,那也是陆夫人说了算。
“怪不得小藕这两年未见愈发长得滋润了,”燕七道,“这心一宽啊……”
武玥:“体就胖。”
燕七:“逢喜事啊……”
武玥:“精神爽。”
陆藕又好气又好笑又脸红,起身就要怼这俩说相声的,说相声的们抱头四散奔逃,小十一也跟着逃,一边逃一边咯咯笑着喊:“爽——爽——”
笑闹闲聊一阵,三个人夹带着小十一从飞鸟居里出来,毕竟燕七是主,不能总搞小团伙,还得帮着家里大人应酬一下其他的客人,于是不紧不慢地往前头去,四处走了一圈,看看哪些客人有什么需要,招呼自家下人该添茶的添茶、该补点心的补点心,然后在燕四少爷的锦茵精舍外面的空地上看到了他和武珽等一伙子综武队的成员在那里抖箜竹玩儿,萧宸也在。
“哟!燕小七!”一群人瞅见燕七纷纷粗着嗓门儿打招呼,这帮家伙们有的正在经历变声期,有的已经变声完毕,有的因为营养过剩长得跟成年人似的十分雄壮,个个儿都有了不小的变化,见着燕七过来便都对着她上下打量,然后一致认为“比以前更爷们儿了”。
“我一定是见到了假队友。”燕七转头和武玥陆藕道。
“七妹七妹,你也来试试看!”燕四少爷招呼她。
“这个我真不会。”燕七道。
“我来!”武玥兴冲冲地过去,“咦?萧八你也在啊!你怎么一点儿没变呢?”
萧宸:“……”我长个儿了。
“你会玩儿这个吗?”武玥问他。
“不会。”萧宸道。
“那我教你啊。”武玥从燕四少爷手里接过箜竹,拉开架势一抖一抛,漂亮的几个动作做下来一点失误没有,激起众综武队员们一番叫好声,个个儿也不甘示弱,嚷着要和武玥比,一群人扯起场子耍了起来。
“五哥,借一步说话。”趁着大家都正凑着热闹,燕七去了武珽身边。
武珽闻言扫视了眼众人,见没人注意这厢,便冲着燕七一扬下巴,两个人状似随意地溜溜达达走到了稍远些的地方去。
“就知道你得找我,”武珽脸上却没有惯常的笑意,目光落在旁边残雪未消的枯草尖上,声音压得极低,“你离开之后,我一直关注着普济庵,也曾请家母帮着进去探过底细,可惜里头的人警惕心十足,设立了各种‘入会’标准,而并非只要多花钱就能进入,还要通过时间的检验,想在三五天内就探得其中隐秘是不大可能之事。”
“入的是什么会?”燕七问。
“家母与几位经常出入普济庵的官家太太交情不错,只不过这些人入会之后都签有一份保密协议,饶是家母想尽法子都没能套出话来,也仅知道在那庵中的花费达到一定的标准后是可以入会的,至于入的是什么会,却是一点都套不出来了。”武珽的神情有几分严肃,将目光收回来落在燕七的脸上,“关于这个普济庵,你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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