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巧的是我爹正带军进行野战训练,刚好带着其中一队拉练到那边,朝哥没跑多远就给遇上了。”燕七解释了两人为何得救,这也是后来听燕小九说的,具体她爹怎么救的他们,这个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那伙蛮子全都变成了泥,比大漠的黄沙还要细碎。
“……我的那几个弟兄……”元昶问出了他最不敢问却也必须要问的问题。
“有两个也已经醒了,我来之前刚去探望过他们。”燕七道。
只提到了两个,别的没提,元昶却也明白了,闭上眼睛半晌沉默,良久方才重新睁开,忍着不知是身还是心的撕裂般的痛,笑起来:“终究他们也是痛快了一场。”
“可不是吗,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回味,怪不得所有当过兵的人都说,此生当兵无怨无悔,这种情感很难言语表述,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热血澎湃与铁骨豪情,搞得我都想来个木兰从军了。”燕七道。
“你老实着点吧,”元昶全身上下不得动,只好拿眼睛瞟燕七,“身上长一万颗心也不够被你吓的。你伤怎么样?除了肩和腿还哪儿伤着了?”
“很遗憾,拼伤没拼过你,”燕七叹道,“后背还有一刀,幸好我把望远镜塞箭囊里,替我挡了大部分力道,然后还有手上蹭破的皮,算不算?”
“……”元昶无语地看着她。
“看,把你吓到了吧。”燕七。
元昶:“……要不是我现在不能动……”
燕七:“慎重啊壮士,你渴不渴?”
元昶:“没说要揍你。是有点儿渴。对了,这是哪儿?”
燕七叫了人进来喂元昶喝水:“燕府,我大伯这儿。”
元昶喝罢水,诧异地转着眼睛努力往旁边看,却也只能看到步步锦窗格的一角:“我怎么会在这儿?”
“呃,咱们几个是一起被打包带到这儿来的。”燕七道,“大概是为了方便让郎中们集中会诊吧。”元昶是没看着,她大伯差不多把全城全军的郎中都给捞到燕府来紧急抢救他们几个伤号了,否则照他重伤的这个程度早就小命呜呼找阎王爷裸泳去了。
“你不在床上老实歇着到处乱跑什么?”元昶说她,“身上伤不疼是吧?”
“我是准备起来吃饭的,顺便走动走动,今天大伯让人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惜你现在吃不了。”燕七拄着拐起身。
“……最后一句你就不用说了,故意的是吧你个蔫儿坏蔫儿坏的臭小胖。”元昶道。
“你想太多啦,安心休养吧,有事就叫人。”燕七说着告辞,一拐一拐地出门去了。
进得里头院子,见她大伯和她弟正在廊下立着说话,一拐一拐地过去,那两人便一起偏了头看她,燕七先问她大伯:“那么多好吃的,我真的不能吃?”
“有伤在身,饮食清淡些的好,让四枝给你做。”她大伯声音温和,远不似五枝悄悄跟她说的当见到燕子忱抱着一身血的她迈进燕府时这位能活活吓尿一片人的脸色。
那么多好吃的是给燕家二房几口人吃的,自打燕七被带进燕府接受治疗,二房几口子一直都没回燕宅去,今儿是见燕七已经基本可以脱离床板儿了,大家吃顿饭就要回家去,不能总在她大伯家里耗着。
“伤口疼得厉害么?”燕子恪转身往旁边书房里去,姐弟俩就在后头跟着,进得书房,燕子恪指了窗根儿下的罗汉床让燕七坐,燕九少爷只捞了个绣墩儿,燕子恪则在书案后的官帽椅上坐了,微微向前倾着肩,仔细地端详着燕七的面色。
“还行吧,用的药好,有止疼的功效。”燕七答他的问话。
燕子恪却还端详着她,好像压根儿就没打算把她的话听进耳里去。他问也是白问,一箭穿了腿,一箭捅了肩,还有一刀劈在背上,旁的各种小伤还有十来处,再好的药也不可能让她一点都不疼,而这疼还要日夜延续,直到伤口重新长起。
“别担心啦,真的没事,有事我会说的,疼得厉害我一定告诉你。”燕七宽慰她大伯。
“年前我们回京去。”燕子恪忽道。
一直垂眸端坐的燕九少爷闻言掀了掀眼皮:这位这是因此厌弃了塞北么?
“呃,我还有个赌注在身。”燕七提醒她大伯。
“又怎样呢?”这位挑眸看着她,明显不打算跟对方好好玩儿的样子。
“其实我挺喜欢塞北的,真的。”燕七换了个说法。
“子忱和你们母亲今年是一定会回京过年的。”燕子恪道。
如果燕七不和父母一起回京,这就有点儿交待不过去了,现在家里都知道她没能去成东边,毕竟见到了燕子忱也不能再用这借口,两边一通信,什么也瞒不住,索性早早就和家里说了到了塞北来,那就不能不和燕子忱夫妻一起回去了。
“这是个问题。”燕七看着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坐等这二位主动出主意。
“倒也不难,”大男人早就把主意想好了,“我提早去信,让家里去岛上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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