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耳朵尖!”武玥拍她。
“快站好,一大波客人过来了。”燕七道。
大波客人们慢慢悠悠地一路闲逛一路赏画向着这厢踱了过来,看派头都是些官家太太们,颇有兴致地看墙上学生们的画,这些画多为山水楼阁,构图繁复、色彩绚丽,很是耐看。
客人们从北来往南去,走过五六七的片儿区后便又去了旁边几个男学生负责的片儿区,送走一拨又来一拨,这其中有相熟的也有不认识的,甚至还有好些个官老爷都亲自来了,这其中大部分又都是锦绣出身,来参加展会也是为了给母校捧个人场。
上午的时候人还不算多,到了下午,一些干完工作腾出空来的官家就也都跑来凑热闹,这其中便有萧天航。
“安安,”萧天航在那厢招手,燕七就走过去行礼,萧天航上下打量了燕七几眼,眉头微沉,“怎么总打扮得这样素气?家里不给你打首饰?”
“我不喜欢太花哨,这样就很好,况我年纪还小,家里头也就只有已经及笄的二姐才有全套的头面,像我们几个年小的姊妹都不戴太过繁丽的首饰的。”燕七解释道。
“你的姊妹们……同你相处得可好?”
“很好。”
“兄弟可友爱?”
“也都很好。”
“那……那便好……”
“萧大人,我有个疑问,”燕七看着萧天航,“您和我爹是如何结识的呢?”
萧天航一怔,半晌方道:“机缘巧合罢了,聊得投机自然就成了好友。”
“我能感觉得出您和萧太太都对我特别的好,”燕七道,“这大概也是因为您和我爹关系密切互为挚交的缘故,对吗?”
萧天航微微点头,目光复杂地望着燕七。
“我是您好友的女儿,我爹娘不在京中,您对我表示关切是人之常情、礼之常态,自是无可厚非,然而我只是觉得奇怪,”燕七对上他的目光,“我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也是您好友的骨肉,可您却从来没有从我这里打听过他亦或关切过他,我当然不是指责您不关切我的弟弟,就只是单纯地觉得奇怪,因为我觉得这才是不合人之常情的地方。”
萧天航一时无言,望着燕七轻轻地蹙起眉头,良久方微哑着声音开口,低声道:“看得出,你是个不同于常人的姑娘,也许你已足够成熟,能够承担命运安排……”
“我能承担任何事,”燕七平静地打断萧天航后面的话,“但不代表我愿意被迫接受生活上的改变。萧大人,我是燕家女儿,我过得很好,所以我不接受任何以关怀的名义企图改变我的生活的人或事,关怀是为了他人过得好,他人既已过得很好,那晚辈认为多余的关怀就可以免了,过犹不及,适得其反。恕晚辈失礼,萧大人此前的关怀晚辈放在心上,此后也不必大人再多操心,有什么事,请待家父凯旋回京时再叙不迟。”
萧天航怔了半晌,待回过神来时,燕七已经行了礼走回原处去了,向着她那厢望了一阵,见这个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笃定,不由既是欣慰又是难过,既是惆怅又是纠结。
呆立了半晌,萧天航没有再继续观赏画展,只是转身慢慢地走了,背影落寞又茫然。
下午的画展,锦绣书院接待了大批的宾客,直到太阳将要落山时校园里才渐渐安静了下来,酉时正是闭展时间,到了点就不再往书院中放客人了,关上大门大家收拾收拾,明天还有第二场。
“听说今天统共卖出去了一百多幅画,收入已突破万两银了!”武玥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就和燕七陆藕放送八卦。
“真好,这万两银能让多少贫困百姓冬天能有棉衣穿和棉被盖啊。”陆藕慨叹,“江嬷嬷说今夏的气候有些反常,恐今年冬天要比往年都冷些,这笔银子募集得恰是时候,希望都能用在急需之处。”
“你们可知道卖了最高价钱的学生画作是谁的吗?”武玥神秘脸地看看燕七又看看陆藕。
“莫非是林才子?”陆藕猜测,“听说他的画技相当高超。”
“嘿嘿,不是他,”武玥也不卖关子了,“是画艺社的社长章旻!听说翰林苑的人已经看上他了,说不得将来可以直接提拔进翰林苑里当差,专给皇上画像、画园子。”
有一技之长多好,又比别人少奋斗好几年。
“你们再猜他那画卖了多少银?”武玥神秘脸x2。
“我猜大概是……”燕七才一开口,就听得不远处倏地响起一声惨叫,接着是有人在叫着“救命”,之后又是惨叫,再之后那声音便弱了下去,直至无声。
“怎么回事?!”武玥大惊,拔腿便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过去。
燕七陆藕怕她出危险,只得也在后头跟着,便见前面也正有几个男学生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跑着跑着又见有人向着这边冲,边冲边惊慌地大叫:“快——快去叫人——去找郎中!去——去叫人——杀人了——有人被杀了——快来人——”
麻了个鸡,人多的地方就出事。
燕七偶尔也会脑洞大开地想,莫非自己其实是哪本书中的人物,总是每隔几章就能感受到来自作者的森森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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