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欢呼与嘘声中,锦绣的队员们冲出了自己的阵地,这声音太洪大太尖利了,直震得人耳膜生疼,燕七甚至听不到跑在自己旁边的萧宸的脚步声,看着前面队友们的背影,不知他们此刻的心绪如何,是紧张还是畏惧,是愤怒还是昂扬?
燕七忽然发现,自己这颗早已难兴波澜的心,此时此景竟然隐隐地带着一丝兴奋,这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心如死灰重燃火焰的话,那大概就是青春热血吧!
燕七擎弓在手,搭箭勾弦,冲出阵地门的一刹那,利箭已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纵贯整个楚河汉界,而玉树书院的队员也才刚将将奔出对面的阵地门,这一箭迎面突至,直攻得玉树队员措手不及,黑光一闪,人造血飞溅,玉树兵甲胸口中矢——瞬杀!
“轰——”全场的观众都震惊了——开场才几秒?!出手得如此之快让所有的人都反应未及!全场观众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进入状态,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支冷箭划过空荡荡的赛场中心将主队的兵一击毙掉!
——这是有多嚣张啊!
就那么自信自己的箭法足可以在这样的距离射杀对方?!就那么自信自己不会失误从而遭至全场观众无情的嘲笑?!就那么不怕这一击后成为全场观众最为仇视的目标?!
——嘘她!管她是男是女,嘘她!用尽我们全身的气力,用上比方才还要疯狂数倍的吼声,嘘她!
狂潮巨浪一般的嘘声与咒骂登时掀起更高的分贝,神经再粗再强悍的人也经受不住如此声势浩大的精神暴击,平时的我们只被三两个人嘲笑讥讽都会觉得不痛快,被全班同学疏远排挤都会压抑崩溃,遑论眼下,成千上万的人在同时的咒骂与驱逐你——如何承受得起?!
萧宸望着燕七轻盈且笃定的步伐,望着那两只纹丝不动地握着弓箭的手,再一次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是很不可思议——尤其刚才的那一箭,好像就在对方才一露面就出了手,毫不犹豫,果决自信。
他倒真的有点想和她较量较量箭法了。
燕七偏头看他:“别跟着我呀,赛前战术安排不是说好了一上场大家先散开的吗?”
萧宸转头一看,见队友们早就边跑边呈扇面式分散了开来,只有自个儿还跟燕七紧紧贴在一起:“……”
双方今日的战斗宗旨果然就只有两个字:冲,杀。
没有迂回,不必周旋,双方冲出来,扑上去,短兵相接,见面就杀。
锦绣的五兵最兴奋了,手里抄着金刚伞——他们给起的名字,觉得简直不能更好用!能当盾牌使还比盾牌轻,钢骨铁叶、开合迅速,撑开来能挡攻击,合上了能当棍剑,可攻可守可遮在头上摆poss,不上兵器谱五兵都觉得没天理。
锦绣的两马两炮两车也都各自在场上找准目标,大后方仅剩下了士相和将几个无法离开阵地的担当,这可当真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而玉树书院也是一样,除了阵亡的那个兵之外,其他能离开阵地的已经全都出现在了楚河汉界处,两队的队长果然成为了双方的主要攻击目标,于是其他人既要攻击对方又要守护自己的队长,十几个人登时战成了一坨。
一开场就瞬杀一人的燕七成为了对方的第二仇恨对象,眼睁睁地瞅着对方的马挥着大刀就向着她冲了过来,不等她做出攻击,对方炮的箭也已袭至,两厢夹击,不会功夫的燕七再无可躲,手中第二箭直奔着那马的胸口.射出,身子尽量向着旁边闪躲以避开要害,便觉肩上一撞,对方的箭射中一分区,而她的箭却未能射中对方的马——一杆银枪横刺里挑了出来,硬是将她的箭给挑飞了开去!
孔回桥!
全场观众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孔回桥!孔回桥!孔回桥!”这是他们的队长,这是他们的大神,这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这是他们的明星队员!
玉树马逃过一劫,胯.下坐骑却不肯停,仍旧狂奔着向着燕七冲来,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更添了几分恼火和仇恨,管他面前的这个是男是女,必要毫不留情地干掉才能解恨!
双方距离本就很近,马的速度又快,眨眼便到了燕七面前,玉树马抡起大刀劈头向着燕七砍下,旁边却是混战的双方众人,燕七一时躲无可躲,突见眼前亮光一闪,一柄犀利长剑横空探出生生将那大刀的攻势架了住——武珽!这是以牙还牙如法炮制,转瞬便将玉树才刚由孔回桥建立起的心理优势瓦解了去!
燕七借着这一瞬间迅速闪过一边,手中箭再次疾出,却不是奔着面前这马去的,而是直袭稍远位置的孔回桥,孔回桥正被锦绣的三名队员夹击,此时根本无暇旁顾,机不可失!
眼看着这箭就要钉入孔回桥的后心,突地斜刺里蹿出个银白色甲衣的人来,身一偏就挡在了孔回桥的身前,燕七的那箭便钉在了他的身上——竟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们的队长!
身为全队的精神支柱,怎么可以早早就出局!
燕七攻击孔回桥的功夫,玉树马的第二刀已向着她砍了过来,武珽架过那一招后就也被玉树的其他队员缠了住,因而这马又腾出了空当,再看武珽那厢实是无法再抽身出来帮手,这一刀他是十拿九稳能砍在燕七的身上!
大刀劈落,燕七突地一转身,刀锋擦着她的甲衣偏过,玉树马不及多想,抽手就要再挥第二刀,却不料拿刀的胳膊忽被燕七捉住,另一只手里的弓一扬,正把这位的脑袋给套在弓圈里,两臂分别拽着这胳膊和套住脑袋的弓一记用力,硬是把玉树的马从马背上给薅了下来!
玉树马从没想过弓还能这么用!你特么是套马杆的汉子吗?!你们炮难道不都应该是用弓和箭对别人射射射的吗?!你特么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然后燕七就满足了他这个愿望,待他从马上摔落地面的一刹那,燕七的箭已经搭好了,照着后心“噗”地一声,玉树马,out。
旁边的玉树队员见状已是气疯了——这丫头已经杀了他们两个人了,这仇结大了!不惜一切也要把她杀死!登时便有两个玉树兵放弃了正在缠斗的对象转头冲着燕七冲了过来。
燕七拔腿就跑——吸引开两个火力点,己方队员的压力便能小一些,所幸这两个玉树兵不是远程武器,一个使刀一个使剑,锲而不舍地追着燕七跑了起来。
孔回桥解决掉了两个锦绣兵后总算减小了些压力,然而还没等松口气,余光里便有一点寒星直向自己袭来,连忙挥枪一挡,“叮”地一声却见是支利箭,定睛向着箭来的方向看过去,见是锦绣的人,胸前绣着个“炮”字。
锦绣炮?看身形不是那个姓郑的,换人了?听说锦绣把后羿盛会的亚元挖到手了,不会就是这家伙吧?孔回桥不敢大意,冲着旁边己队的炮道:“掩!”
玉树炮眨眨眼:“眼”怎么了?我眼没事啊。
……你特么卖个鸟的萌啊!俩眼都小成西瓜籽儿了!同队这么久了能不能有点默契啊!
“护!”孔回桥一边闪躲着萧宸射来的第二箭一边把话补完整,然而到底是分了心,肩头中了一箭。
总算玉树炮还不算太傻,见状连忙搭箭向着萧宸疾射,萧宸亦是一边闪躲一边继续向着孔回桥射击——兔撕鸡是首要目标,要先杀了他,自己答应过燕七和武珽的。
因着玉树炮的骚扰,萧宸一时没能干掉孔回桥,而孔回桥的武器无法远攻,也只得一边躲避萧宸的袭击一边去骚扰其他的锦绣队员,这几个人短时间内竟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武珽那边却也不很轻松,由于锦绣少了一个有战力的车,此时上场的是个替补车,整体实力便打了个折扣,武珽这个车的压力就更大了,被几名玩儿着命的玉树队员缠着,各种险象环生,身上也已是丢了三分。
锦绣同玉树之间的比赛向来精彩不足激烈有余,双方上来就是生打,一对一或多对多,就跟两个生瓜蛋子拿着板儿砖互拍一般,谁先把谁拍晕谁就赢,那场面能好看到哪儿去?比赛的时间也不会很长,每个人统共只有五分可丢,被击中要害的话一击就玩儿完,于是眼下开场还没有十分钟,双方皆已有三四名队员在火拼中阵亡。
打着打着,楚河汉界处就只剩下孔回桥、玉树炮对萧宸和两个锦绣兵这一拨人,以及武珽对玉树的一车两兵这一拨人,孔回桥觉得不太对,抽空向着周围一瞅:我了个去,自家俩兵正跟那儿追着锦绣的那个丫头绕着场子跑圈儿呢!你们踏马的是来参加综武比赛不是参加一千五百米赛跑的好吗!两个大男人连个丫头都追不上你们好意思每顿吃四碗大米饭吗?!
等等,那丫头怎么那么能跑啊?!这情形好像有点熟悉……记得在仙侣山上的那一晚好像就有这么一个锦绣的丫头活活把一男的给跑抽筋了来着……不会就是这个丫头吧?!不对啊,那次的丫头是个肉乎乎的小妞儿,这次的一点不肉啊……减肥了?蛮励志的嘛……喂!——喂喂!她举弓了!她搭箭了!她转头了!她要.射了!躲啊你们两头猪!卧槽卧槽——张伴岛啊张伴岛你特么还能有点出息不能?!那小妞一回头看特么给你吓的还脚下绊蒜直接摔一狗啃屎!令尊这是多有先见之明啊十几年前的那一天掐指一算就知道今日你特么会绊倒在这儿立即大笔一挥给你起名叫伴岛?!
得嘞,让人一箭一个跟穿章鱼小丸子似的收拾了,还能让人更轻松一点吗?
孔回桥银枪一摆忽地跑动起来,斜插向武珽那拨人的后方,萧宸没有急于跟上,箭向一转,疾光飞射,瞬间解决掉一直在骚扰他的玉树炮,而后才去追孔回桥,孔回桥此时却已经奔到了锦绣阵地的大门口——杀光锦绣的人是次要的,拿到他们的将符,阻止他们进入精英赛才是首要的!
孔回桥一闪身就进了锦绣的阵地,眼前的枝杈阵让人一阵脑仁儿疼。虽然早就知道锦绣的阵地是这副模样,可毕竟从来没有亲身进来体验过,如今身在其中才知道这阵有多恶心,左一根右一根,横七竖八毫无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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