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便知遇了埋伏,登时就按着那会儿定下的对策转头就逃,谁也不去顾谁,只管撒开丫子狂奔,耳后是呼呼的风声挟着衣袂响,追来的对手却连话都不说半句,使得这一场追杀充满了压迫感与恐怖气息,众人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当真像是被夜间出来狩猎的豹群追猎的兔子,在这强大的、迅速紧逼过来的沉默杀气下已是慌不择路吓破了胆。
康韶跑得最快,尽管他在几人中功夫最强,然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共有三名高手一齐出击,保留革命的火种才是首要任务,所以他几乎毫不犹豫地便放弃了对抗直接掉头就跑,转瞬就冲到了自己这一队人的最前头。
跑第二的是燕四少爷,从第七座馆到第六座馆不过三四十级台阶,而他只跑了十来级,就觉领后一动,紧接着“噌”地一声,用来伪装的那条丝巾就被人抽了去,那人得了丝巾却不停脚,闪电般腾挪跳转着径直向着最前头的康韶继续追了下去。
燕四少爷停下步子,转头看自己的队友们,正瞅见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周同学被元昶从身边掠过,瞬间扯走了领后丝巾,发出“叭”地一声清脆的线断声响。
“嗷……”周同学百般遗憾地瘫倒在楼梯上,却不防跑在他身后的程白霓没能避开他这突然间的停顿,被瘫坐在那里的他一挡一绊,身子就向着旁边楼梯扶手外面的悬崖歪了下去!
燕四少爷未及多想,飞身向前一纵,人就跟着跃出了楼梯,一只手准准地扯住了程白霓的衫子,两腿夹马腹般牢牢地夹在了楼梯栏杆上。
周同学已经傻了,惊恐地瞪大双眼坐在地上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未及反应过来,眼前就又掠过一道身影,只一拽一抛再一接,便将燕四少爷和程白霓给提了上来,稳稳地放到了楼梯上,再下一秒这人影就又飞出去了,看方向是冲着前面的康韶去的。
这一连串的变故只发生在须臾之间,周同学觉得自己甚至还没有做完一次呼吸,两条命就险些没了,两条命然后被救回来了,元昶又折返了,随手救了救人,然后又飞出去了,去追康韶了……
……大家好忙啊呵呵这么赶时间……
“四——哥——你——没——事——吧——”后面跑过来的那个小丫头的速度和元昶一比就跟放慢镜头似的,周同学愈发觉得自己迷离了起来,以至于连燕四少爷的脚尖踩到了自己撑在地上的手指产生的疼痛都不那么真切了。
“没事我很好,放心。”燕四少爷道,转而问向程白霓,“程姑娘也没事吧?”
“还好,多谢。”冷冰冰的姑娘脸上难得露了一丝表示感谢的笑容。
“刚才对方出现了三人,那么说馆内应该还有两人在,大家要小心。”燕四少爷道。
搞不好剩下的那两人正在馆内找线索。
“现在小心还有个屁用……”一米九的汉子呆呆地在旁边飘着,“我们都已被扯掉了丝巾,就算找到线索也没用了……”
这位因为刚才走的位置靠前,是第一个被扯掉丝巾的。
燕七和程白霓用来做伪装的丝巾也被对手中的一个扯了去,不过三人谁也没打算给一米九解释,互相交换着眼色商量着下一步是进是退。
还未商量出结果,就见那第七馆的馆门中大大咧咧地走出两个人来,正是涂三少爷涂弢和他的一名队友。
乍见外面这几人,涂弢先怔了一下,而后笑了:“燕四,死得开心吗?”显然他认为没有人逃得过元昶他们三人的“撕杀”,所以见燕四少爷在那儿立着,料定他是被淘汰掉了的。
“咦,你认识我呀?”燕四少爷稀罕地道。
“哼,锦绣击鞠队的主力攻击手,我怎会不知呢!”涂弢语带嘲讽地道。
“咦,你还知道我是击鞠队的?”燕四少爷更稀奇了,“你是干什么的?”
“……”涂弢气得差点歪下楼梯去,这是何等天然的嘲讽打击啊!你听说过人家,人家没听说过你,虽然大家都是击鞠队的,可你却太过平凡渺小以至于人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啊!“燕四你是不是找死?!”
“我已经死了啊。”燕四少爷一脸地功德圆满。
“……”没法沟通了!
“别跟他浪费时间,”涂弢的队友忙安慰他,“咱们先去找线索要紧。”
涂弢冷冷瞪了燕四少爷一眼,同那人一起大步离了此处。
待这两人走远,燕四少爷方和燕七程白霓道:“他们也要去找线索,难道线索当真不在这第七馆里?”
“我想,他们之所以埋伏在这第七馆里,应该是认为其他队的人也会根据线索怀疑到这里,”程白霓忽道,“这便说明,大家得到的线索应该都包含‘七’这个暗意,他们想到了此点,便等在这里守株待兔,而在等待期间想必也已搜过了第七馆,如果连身为主人家、对此处最为熟悉的涂弢都没有找到东西,那么想必我们也不会在此有所收获了,亦即证明,这第七馆,并没有关于宝物的线索。”
“说得对!”燕四少爷毫不犹疑地赞同道。
“那么我们可以离开这儿了,以免遭遇其他的队伍。”燕七道。
三人转头离开,一米九的汉子在旁边呆呆地问:“你们干什么去?已经淘汰了还乱走?”
三个人也没回头,十分默契地各自抬起一条胳膊用大拇指向着自己的后衣领处指了指。
“你们——”一米九的汉子彻底(;°Д°)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人施施然地离去。
“接下来我们是去找康韶汇合还是继续寻找线索呢?”燕四少爷问两位女士的意见。
“康韶自身难保。”程白霓道。
“那就找线索!”燕四少爷道,“这地方哪里还跟七有关呢?七妹,你觉得——咦,七妹,你也有‘七’,哈哈!”
燕七:“……”不要太幼稚。
“我们现在已知的线索大概是‘回’和‘七’,”燕四少爷理着思路,“又知道回文诗又叫爱情诗,爱七……回七……回、爱、七……”
燕七偏开目光,望向夜色里对面的那座苍绿的山峰,仿佛能看到那个人倚着树叼着烟,一惯戏谑地挑唇遥遥看着她笑。
难怪要用胁迫的手段逼着她来。
为着她设定的游戏,没她参加还有什么意思。
打着皇上考察年轻人的幌子,召集了当今官圈里最优秀的男男女女,他们所具备的力量、技巧和智慧代表着最直接意义的强大,于是这些强大的未来的佼佼者们就这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们的力量和智慧,他们的热情和向往,全都成了他向她*的工具,他们每一个人的嘴里都会念着“回”心转意,念着重续旧“爱”,念着她在这一世被人挂在嘴边的称呼,燕“七”。
这行径是如此的恶劣放肆,狂妄乖张!当这些年轻人在将来成为了国之栋梁、民之景仰时,他们永远不会想到在这一年这一月的这一夜,自己对未来的憧憬和努力曾被人如此轻视践踏,自己的认真投入不过是别人的消遣,自己以为的荣誉被人毫无尊重地拿来撩逗一个姑娘!
不惜劳师动众,甚至连他这一世的亲生父亲、朝廷二品大员兵部尚书都被他拿来当了游戏棋,就为了这么一句可以轻易撕毁的示爱之言。
难怪连那一世他的手下都这样说:这人的石头心上,都刻着一张魔鬼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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