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中便有用箭的立时搭弓瞄向燕七,然而燕七动作却比他快,抽箭搭弓拉弦松弦,匪徒还在惊讶这小胖子居然都不瞄准便乱放箭时,就觉自己喉间已是一疼一凉,垂眼看去,那箭已然洞穿了自己的脖颈……
匪徒们有些乱了,一厢忙着同武长戈近战,一厢还要防着树上的燕七远距离攻击,最让匪徒们恐慌的是,树上那位的箭法实在是准得吓人,箭无虚发不说,发发还都正中人咽喉,一击必杀,连活命的机会都不给人留!而且她不但射得准,出箭还快,己方箭手搭弓瞄准的功夫,她那里已经连出了三箭,三条人命就这样瞬间被她抹杀,那么的毫不犹豫,那么的冷酷果决!她是谁?朝廷官兵?哪里会有女兵!男扮女装?对,一定是男扮女装!一个又矮又胖的汉子,箭法这么准,一定是朝廷派来围剿大家的神箭手!
……
战斗在一瞬间打响,又在须臾间结束,燕七总共射杀十一人,剩下十七个皆被武长戈收拾掉,附近的学生们有直接吓晕的,也有负了伤不知死活的,横七竖八地同匪徒的尸体倒在一处。
武长戈站在尸丛中仰起脸来看向树上的燕七,眸光微闪,神思复杂,有讶异有深思,有新鲜有玩味,更有一丝丝莫名的……兴奋。
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是仿佛才刚杀的不过是几只聒噪的鸟儿般的平静泰然,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早已过了把死人当作熟睡之人的无知年纪,也早已有了了解死亡的可怕与杀生的罪孽的成熟,可她,为什么不怕?为什么毫无犹豫?为什么如此坦然?为什么那双沾上了十几条人命鲜血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与慈悲?
把燕七从树上带下来后便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干得不错,上报书院还能记你一功。”
“记功就算了,”燕七语气如常,“先生,这些人能不能算是您杀的?”
“哦?要藏拙?”武长戈意味深长地笑。
“我还得嫁人呢。”燕七道。
“……”武长戈目光落向燕七肉乎乎的小肚腩,“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您得学会看内在。”
“哦,你的内在是什么?妖?”
“您也想多了,真是妖我干嘛不变个好身材的大美人让全天下男人跪舔。”
“……你对男人有成见?”
“怎么会。但是您一定对我有成见。”
“呵,何以见得?”
“我没听说过哪位先生会让自己的学生杀人的。”燕七仰脸望向武长戈,“这种事一旦沾手,哪怕投胎转世重新为人,也洗不去血腥味。
武长戈负着手,也垂眸看着燕七:“而事实证明,你似乎习惯于如此杀人。你是谁?”
“我听阿玥说,您十二岁时就已上战场了,杀敌过百,战功加身,”燕七道,“杀人时,您怕吗?”
武长戈看了燕七半晌,淡淡道:“我所杀之人,乃国之敌、族之仇,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杀之,只会心慰,岂会心惧。”
“道理不都一样?”燕七指了指满地匪尸,又指了指自己,“我今年也十二岁,虽然杀坏人不至于心慰,但也不算太怕,如果您非要认为我这样的表现不够正常,不如就理解为遗传作祟,您说了,我爹九岁就杀过人,虎父无犬女,大概就是这样。”
“虎父犬女?”武长戈忽地哼笑了一声,“你爹是不是虎,你日后可以自己去看,而你,也不是犬,你是狼,一只冷血的小野狼。”
“您看您,一言不合就人身攻击,多不好。”燕七转头,那个方向有脚步声正向着这厢赶,于是转回来把手里的弓塞进武长戈手里,再把身后箭袋解下来递给他,挑了旁边一处没落什么鸟粪的空地,蹲身一躺,“说好了啊,他们都是您射死的。”然后眼一闭,装晕。
武长戈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地上这团肉嘟嘟的胖丫头,眸色深沉。
这次遇匪事件,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死了致知书院的一名学生,重伤八个,轻伤十个,好在悍匪被悉数剿灭,锦绣书院的领导特许骑射社没有受伤的学生们在家中休息七天,以压惊养神,受伤了的还专门去请了太医登门看诊。
次日便传来武玥大哥剿匪胜利的消息,彼时燕七正跟随综武社在书院进行训练。
“听说你们遇着反贼了?”元昶一见燕七就冲过来揪着胳膊问。
“昂,我被人敲晕了,你什么也别问我。”燕七道。
“瞅你那点儿出息!箭是白学的吗?射他们啊!”元昶狠狠捏了燕七鼻子一把。
“多亏了我十二叔在,”武玥在旁边得意道,“听我五哥回来说,那些反贼有近一半都是被我十二叔一箭洞穿了喉咙的!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好箭法,世间无双。”燕七道。
“嘁,这值得炫耀吗?这种事我轻易便能做到。”元昶在旁边哼道。
武玥正待说话,忽见身后伸过来一根长胳膊,手里捏着条红彤彤的汗巾子:“是你的?”
声音是她十二叔的,话是向着她对面的燕七说的,燕七伸手接过,团吧团吧塞进了怀里,武玥整个人都瞠了:“十二叔!您——您您,小七的贴身汗巾子怎么在您的手里?!”
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啊?!燕七的汗巾子武玥当然见过,因为那就是她送她的本命年生辰礼物!专用来系最贴身的小衣的!怎么会在十二叔手里?!什么情况啊这是!不要逼我脑补啊!真相太可怕了麻麻我要回家!
元昶也瞠了,一股子疾火登时冲上顶门:“武长戈!你对燕小胖做了什么?!你这衣冠禽兽,我杀了你!”说着抡拳便冲着武长戈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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