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阡陌明确说过,她想入官署。但是一切都由楚王说了算,他说让她在身边伺候,那语气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命令。
人在屋檐下,阡陌也只能听命。
其实伺候楚王也并不需要做什么,重活都有寺人去干,阡陌做的,不过端端水,取这取那,再当个跟背的尾巴。
楚王此番出来,没有带什么大臣,却带了许多庶务简牍,一路上,他就在船庐中看审阅。而阡陌则是坐在他身旁,无所事事。
古人跪坐的方式实在折磨人,她始终不得要领,没多久,双腿就麻痹了,她开始不停地调整姿势,让自己好受一点。
楚王发现,瞥过来。
阡陌忙不再动。
楚王收回目光,继续看简牍。
阡陌忍了一下,过了会,又挪了挪。
楚王放下简册:“林阡陌”
“我并非有意,我的双腿痹了。”阡陌忙道。
楚王讶然。
“痹?”他瞅瞅她的腿,“怎会痹?”
阡陌有些不好意思:“坐太久了。”
“坐久又不是站久,腿怎会痹?”
“我不惯这般坐法。”
楚王更是诧异,不解地看着她,“你惯何种坐法?”
阡陌抿抿唇,扶着地站起来,然后,放开双腿坐在地上。
楚王有些不可置信。
“你家皆是这般坐法?”他皱起眉。
阡陌点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我等不坐席。”她说着,有些为难。这个时代并没有桌子椅子这样的东西出现,她也无法用楚语将它们的名词说出来。阡陌思索着,看看楚王的榻,灵机一动,“但会坐高一些的榻,放下双足。”
“高?”楚王问,“高几何?”
阡陌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这般高。”
楚王低头看了看榻,又看了看案:“这般高,如何用案?”
“案更高。”
楚王一脸无法想象的表情。
阡陌看着他,忽而灵机一动,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方向,让楚王觉得她古怪,打消将她纳入后宫的兴趣。
“我们那边还有许多不一样,”她想了想,瞅瞅楚王的衣服,“我们那边有许多与楚国不一样,我们从不穿大王这样又长又宽的衣裳,男子亦甚少留长发,这般天气,亦多是短袖短衣。”
“哦?”楚王想了想,“女子亦是一样么?”
“差不多。”阡陌道。
“也穿你在山上的那桍?”
袴?阡陌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条牛仔裤,点点头。
楚王目光意味深长,“如此,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呃?阡陌一愣,不解其意。
楚王却不多说,继续看拿起简册,顺便将一块牍片丢给她,“子由写字太难看,你抄一遍,再呈与寡人。”
*****
阡陌不喜欢暧昧,但她知道,现在自己跟楚王的关系,无论在自己还是别人的眼中,都很暧昧。
她并不想这样,却又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出路何在。她知道,一旦坐实了楚王姬妾的身份,自己就很难再想有别的路可走。所以,她小心翼翼,服侍楚王的时候,尽量不在言语和行为上招惹他,保持距离。
楚王似乎不以为意,从更衣到捶背,时不时说“寡人有些不适”,毫无障碍。
更让阡陌感到别扭的是,自从她告诉他家人如何称呼她的时候,他也跟着叫她“阡陌”。
“工妾陌,寡人渴了”变成“阡陌,寡人渴了”。
“阡陌,取笔墨。”
“阡陌,更衣。”
“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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