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反握住子衿姐姐的手,轻声道,“我日夜都担心,担心的了不得。都是子衿姐姐太讨人喜欢了。”
子衿姐姐笑,“别人喜欢我没用,我只喜欢阿念一个。”一句话说的,阿念耳朵都红了,这,子衿姐姐也真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就跟人家说情话,唉哟唉哟,心里甜的快化有没有!阿念其实从不担心子衿姐姐会变心,子衿姐姐不是贪慕富贵之人,若子衿姐姐贪慕富贵,早在先时就上了赵李两家的当了。而且,当初县里好几家有钱人家相中子衿姐姐,子衿姐姐只跟他好,他跟子衿姐姐,是打小儿的情分。纵皇帝陛下,阿念也不信子衿姐姐能移情别恋。皇帝陛下有什么了不起啊,说起来,也就是个糟老头子罢了。
因为得到了子衿姐姐的表白情话,阿念心里美滋滋的,也就把心暂放下一些。虽然依旧很担心,他还得把一半的心搁课业上,然后,寻机同义父商量自己同子衿姐姐的亲事。
沈素倒也愿意让阿念同外甥女提前办了亲事,只是,就像何子衿说的,若帝王有心,儿媳妇都能弄到手,何况阿念这么个小举人。倘因此惹得陛下不悦,反倒不好收场。沈素还是劝阿念,“眼瞅就是春闱时节,你是个细致人,我教你个乖。若今上看你不顺眼,春闱你必无所获。若看你顺眼,你文章火侯是到了的。倘今上对子衿无意,你必是名次靠前。”
沈素委实一语点醒了阿念,是啊,如今皇帝当真对他家子衿姐姐有意思,必然不能叫他在春闱上得意,不然,这对于皇帝名声不好。如果皇帝只是单纯的对着子衿姐姐怀念当年,他真才实学,陛下也不会叫他落榜。至于名次,阿念自己有信心,他少年中举,解元出身,倘无天分,走不到这步。
阿念起身对沈素行一礼,正色道,“多谢义父指点。”
沈素笑,“你也说我是你义父了。”
阿念有事还喜欢同沈素商量,家里岳父性子虽好,却是与他一样,正是春闱的节骨眼上,而且,岳父文章不如他,对子衿姐姐却一直当心肝宝贝的,如果岳父得知此事,只有比他更担心的。阿念不想岳父在这关要处分心,索性跟义父商议。阿念轻声道,“岳父,你有没有觉着,朝云师傅对子衿姐姐好,可能是有目的的?”阿念不了解皇帝陛下有什么故人,有什么旧情?他家子衿姐姐也不可能知道,但,朝云师傅呢?他对子衿姐姐好,是不是因为子衿姐姐像陛下的故人?朝云师傅,是不是一直在算计着今日?算计着,皇帝陛下必会对子衿姐姐一见如故!
沈素听过阿念的话也深深的沉默起来,这种怀疑,不只阿念有,沈素也有。
只是,事已至此,再追究这些已无意义。
何子衿如今,明显已入局中,身不由己!
如果说何子衿是乐观主义者,沈素阿念义父子则是标准的悲观主义者,这俩人想事都会未虑喜先虑忧,这并不是什么缺点,只是彼此性格不同罢了。
何子衿倒没觉着日子有这般的危机四伏,虽然上元节她又收到皇帝陛下送来的花灯,然后,龙抬头那日,陛下又召她进了一次宫。何子衿生在龙抬头这日,皇帝陛下还请她吃面条来着。何子衿发誓,皇帝陛下真是比她前世在电视上所见的到领导人平易近人一千倍。
何子衿当然知道,皇帝陛下对别人不会如此,今独对她如此罢了。
老皇帝笑,“你这生辰日子好,龙抬头,好日子。龙抬头都要吃春饼的,早上吃过春饼了没?”
“年年吃,今年还买到了鲁地的大葱,有这么长!”何子衿比划了一回,笑道,“切成丝,咬在嘴里,一点儿不辣,是甜的。”
老皇帝笑,“嗯,鲁地大葱最好。”
探讨了一番大葱春饼啥的,中午吃的长寿面,面还没吃,太后来了,可是把何子衿给惊了一回。不过,这太后可是上了年岁,一头的银丝白发,头发梳的齐整,衣裳头饰自是华贵,就是眼神儿不大眼,虚眼看她半日,问一句,“这是哪个宫妃啊?”合着把她认成宫里妃嫔了。
何子衿尴尬的了不得,好在有老皇帝替她解了围。不过,何子衿没料到老太后这般随意,或者,主要是因为老太后出身寻常的缘故吧。因为,老太后都能跟何子衿一道探讨油渣饼,对于油渣此物,老皇帝根本不知道这是啥,老太后却能说的津津有味儿。
唉哟,哄老太太,这是何子衿的专长啊。
如何老娘这般重男轻女的都能叫何子衿给收服了,在何子衿看来,老太后更是好哄的紧。因为,何子衿很快发现,老太后有两大嗜好,一是忆苦思甜,二则听别人哭穷来奉承她。
不得不说,这两样都是暴发户就爱干的事儿了。
有了老太后插一杠,何子衿去宫里更勤了,不过,阿念听说是去慈恩宫陪老太后说话,放心不少。倒是何老娘,深觉自家丫头这福气一步一步往上走啊。先是太子妃,接着是太子妃她公公皇帝老爷,如今又见到了皇帝老爷的老爷……唉哟喂!说说!说说!真是想都想不到的福气哩!
何老娘真是美死了!
尤其,没几天,她家丫头片子又得老太后赏一璎珞,这璎珞,又大又好,比去岁太子妃赏的那个更值钱!何老娘觉着,她家丫头片子以后不愁没有传家宝了!
陈姑丈都觉大开眼界,道,“璎珞我也见过成百上千,就是没见过样宝光璀璨的!果然是太后娘娘赏的,今也叫咱们开了眼!”再夸一回,“子衿丫头可真有福气。”,然后,再后悔一回,当初怎么就没叫闺女嫁何恭哪!只恨何子衿不是自己外孙女!
因为何老娘接着一句话就是,“我得拿去给亲家母瞧瞧,咱丫头又得宝贝啦!还是太后娘娘赏哒!”
何子衿连忙道,“哪里好这样显摆的!”
何老娘坚决要拿去现,道,“我又不往外说,就跟你外祖母说!这要不叫我说,可得憋死我了!”
何子衿只好不再拦。
何老娘拿去炫耀一通,午饭都多吃半碗,何子衿都担心她积了食,拿了两粒山楂消食丸给何老娘吃,何老娘咂摸咂摸嘴道,“这丸药不错,糖豆似的,再拿一丸给我吃。”
何子衿又拿了一丸,道,“比糖豆贵多了。”
一听价高,何老娘连忙塞了回去,道,“那就省着些吧。”
于是,何子衿自己吃了。
何老娘絮叨,“就知道浪费东西,你吃这做甚!这是给我们老人吃的!”
何子衿笑,“是挺好吃,酸酸的,有股淡淡药香。”
何老娘这样成天显摆,显摆的自己是心顺意顺的,觉着帝都果然不愧为帝都,风水格外好。尤其她家丫头片子,这帝都简直就是福地啊!
何老娘自己高兴了,当然,沈老太太也挺高兴,觉着外孙女有运道,还同儿媳妇江氏絮叨,“当初你姐姐生子衿啊,我就盼着啊。原是说年底的日子,可年底等啊等,等啊等的,一直等到大年三十,亲家也没着人送信儿,你说把我急的,是生了,还是没生啊!我就着急的了不得,连忙打发阿素去亲家家里瞧了一回。待阿素回家说,原来还没生呢。这一等就等到了过年,过了年我又开始盼,想着肯定也就是正月里的日子,可没想到,盼过上元节了,亲家那里依旧没信儿。我可就坐不住了,就让阿素借了车,一道往亲家家里瞧了一回,你姐姐肚子老大了,生产的日子过了半个月,仍是没发动。我着急呀,可这事儿,也不是急得来的。看你姐姐挺好,能吃能睡的,我也就放心了。一直等到出了正月,二月二前一晚上,我就做了个梦,梦到一只极漂亮的鸟儿飞到了家里来。后来梦醒了,我就想着,约摸是应在这个孩子身上。果不其然,隔日亲家就托人送了信儿,说是你姐姐生了闺女。我想着,这孩子生来就不同。后来子衿渐渐长大,小时候就比寻常孩子懂事,说话走路都较寻常孩子早,等大些,她又有运道,还念了几年书,肚子里识了字,人就明理。如今看来,可不就是个有福的呢。”
沈老太太是想着外孙女出众,今又得了贵人眼缘,故而,心里美滋滋的,就同儿媳妇絮叨起来,这不絮叨还好,她老人家一絮叨,眼瞅着何子衿这般运道,江氏就犯了跟陈姑丈一个毛病:悔啊!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啊!
要早知道何子衿有这运道,当初丈夫要给儿子定下何子衿时,她说什么也得答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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