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县之长,却被人忽视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的。但是看见李逸风“屈尊降贵”的表示歉意,肖县长心中的一点不快立即烟消云散。
“他乡遇故知,那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见李总真是性情中人,我怎么会见怪。”肖县长笑了起来,目光看向了王观,一脸和颜悦色道:“说起来如果不是跟着李总过来,我都不知道县城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人才。”
刚才还说着王观的大哥王勘是不可多得到优秀人才,现在又拿着同样的话来夸赞王观,可见官员的话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能当真。
“肖县长,你可说错了,王观兄弟不是人才。”这时,李逸风的话让大家愣住了,然后听他笑呵呵道:“王观兄弟是天才,眼力非凡,让人叹服。”
原来是先抑后扬,大家才恍然大悟。
近段时间来,听到的夸赞太多,王观都有些麻木了,所以只是淡淡一笑,懒得谦虚了。然而,这种不亢不卑,从容不迫的模样,却是让肖县长愈加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况且,从李逸风的语气来判断,两人绝对不是泛泛之交。
“对了,这个龙缸是王观兄弟发现的么?”
这个时候,李逸风才注意到摆放厅中的大缸,眼中透出见猎心喜的神色。
“算是吧。”王观点头,然后笑道:“我家祖传的宝贝,不错吧。”
“你家?”李逸风有些惊讶。
“嗯,没错,这是我家。”王观引见道:“这是我父亲,还有母亲!”
说话之间,王观眼中带着笑意看向李逸风,看他会怎么称呼自己的父母。然而王观却是小看了李逸风的圆滑,他根本没有迟疑,就直接握住父亲的手笑道:“来得突然。太冒昧了。请您多多包涵。”
一语带过称呼问题,又十分热情洋溢,自然而然让人忽略了这方面的细节。
“没事!没事!”父亲有些拘束。
打过招呼之后,李逸风回头笑道:“王观兄弟,早知道你家有这种陈年佳酿美酒,我早该过来拜访的。”
“现在来了也不晚。”王观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李逸风,说不定要很久以后,他才会发现自家的酒缸居然是明代的东西。
“没错。确实不晚。”
李逸风连连点头,同时忍不住走到大缸旁边打量起来,有几分欣喜道:“这么完整的龙缸真是比较少见了。我记得去年有个永宣年间的极品青花九龙纹大缸,拍出了接近九亿的价格。那缸的大小和这个差不多,就是不知道你这口龙缸是什么时期的?”
“九亿!”
刹那间,旁边众人一阵惊骇,咋舌不已。
王观也有些惊诧道:“有这种事情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呵呵。这事……回头我再和你细说吧。”李逸风笑了笑。仔细观赏龙缸,然后沉吟道:“从龙纹的形态和青花的颜色来看,这大缸应该是嘉隆时期的东西。”
“嗯,你看釉面粗糙不平,釉下的青花轮廊线有模糊不清及晕散的现象。不过颜色浓重艳丽,也算是比较好看。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隆庆年间的东西。”王观分析道:“不过里面装了酒,不然的话就可以通过内部和底足的情况作进一步的鉴别。”
“我相信王观兄弟的眼力。你说是隆庆年间的东西,那么绝对错不了。”李逸风笑道,然后眼中露出几分希冀:“王观兄弟,这东西你打算出手吗?”
“你想要?”王观一笑,对于李逸风的眼神并不感到陌生。
“当然。”
李逸风摸了摸大缸,有些感叹道:“这可是龙缸啊,当年明朝在瓷都建立御窑厂。专门开辟了三十多座大窑来烧造龙缸。可是龙缸烧造极为困难,每一口缸都要迫使陶工洒尽血汗竭力而为,甚至发生了不少骇人听闻的惨事。”
“我记得,到了明代晚期,瓷都已经烧造不出好的龙缸来了。直到清兵入关之后,烧造龙缸的技术一度失传。然后好像到了唐英成为瓷都的督陶官以后,研究了好几年,才在乾隆初期恢复古法,成功烧造出龙缸来。”
说到这里,李逸风眼睛灼热道:“龙缸由于体型庞大,就算能够流传下来,大多数是残缺不全的修复品,极少有整器。既然遇到了,我肯定不想错过。”
“五百万!”
适时,李逸风伸出手掌,微笑道:“希望王观兄弟考虑一下。”
“一口大缸五百万,发了。”
“还考虑什么,是我的话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诶,五百万算什么,人家可是身家几十亿的大富豪,根本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一时之间,许多人窃窃私语,心头一片火热,眼珠子都红了,恨不能替王观点头把大缸卖给李逸风,然后拿到五百万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观微微皱眉,说实在话,无论是卖或者不卖,他都没有想好,但是不喜欢众人那种赤/裸/裸的眼神,好像看到一座金山似的。
想到这里,王观忽然心中一动,转头问道:“爸,这口缸你卖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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