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司马玲换好骑装出来,见司马香脸色有些不好看,疑惑的往四周看了眼,就看到了远处与几个姑娘相携离开的顾如玖,“跟顾家姑娘起了矛盾?”
也不是三婶平日怎么教导的堂妹,他们家进京这些年,她带堂妹参加过不少世家贵女之间的聚会,可是两三年过去,也不见堂妹与谁特别交好,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她知道堂妹因为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而束手束脚,但若是连平日玩乐也提防这个,小心那个,那也太累了些。
“没事,顾二姑娘年纪还小,我不跟她计较这些。”司马香摇头,看了眼与司马玲走在一块的几位世家姑娘,朝她们笑了笑。
见她这样,司马玲就算满腔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家这个堂妹被三叔三婶养得小家子气了些。
“走吧,今日我们都没带马来,要自己去挑马,”司马玲转头对身后几位好友道,“可不能让其他人先把好马挑走了。”
司马玲跟在几人身后,听着她们说要挑什么样的马,沉默不言。
马圈外栓了很多马,马倌们仔细安抚着马儿的情绪,以便贵人能够慢慢挑选。
顾如玖挑选了一匹枣红马,转头见杨惜雪牵了一匹矮脚马过来,便笑着道:“你怎么挑了这么一匹?”
“反正我也不善骑射,等下就凑个热闹,”杨惜雪对自己的弱点很清楚,所以也没打算去逞强,“倒是你,等下小心些。”
“放心吧,”顾如玖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我有分寸,表姐你别担心。”
两人正说着,司马玲一行人便说笑着走进来。司马玲打心底觉得之前的事,是三房教子无方导致的悲剧,好好的世家公子,行事竟如新贵家纨绔子弟般不知进退,真当京城是他们当初待的偏远州县,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顾如玖见到司马玲一行人,落落大方的朝她屈膝行礼,司马玲笑着回了一礼,仿佛两家之间根本不存在过往恩怨般。其他姑娘们也都纷纷互相见礼,言笑晏晏,半点不见尴尬。
唯有司马香站在人群中,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让她后悔今天跟着大房人一起来这个地方。
她不该来,来了也不过是徒惹人笑话,有个害人性命的兄长,她凭什么还能入宫?可是只要她这么想,脑子里就响起母亲的哭声,呜呜咽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太后跟陛下来了。”
“真的是陛下。”
她猛的回神,跟着其他贵女们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就见一双黑色暗纹靴从自己面前经过。想到他们家为了自己能嫁给这个男人,用尽了方法手段,她心底突然涌起无限勇气,也不管仪态,抬起头直接朝皇帝看去。
原来是他……
司马香想起曾经在街上遇到的骑马公子,忍不住苦笑,难怪当初那些世家公子都跟在他身后,原来他就是皇帝。
晋鞅性格严谨,平日很少出宫,即使是出宫也都带着龙禁卫,从来不主动招惹那家姑娘小姐,以至于很多世家女子听说过陛下美姿仪,但从没有见过他的相貌。
大丰是一个追求美的国家,所以当贵女们近距离观察到皇帝容貌后,心思都有几分激荡,皇帝陛下好相貌!
马倌牵来御用的马,晋鞅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然后扬声道:“朕骑射功夫并不太好,诸位请随意。”
尽管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在喜欢看脸的世家贵女们眼中,骑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上马动作很养眼。
太后与晋鞅过来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就先后离去,似乎是为了不打扰大家的兴致。
胡喜凑到杨惜雪耳边小声道:“陛下长得真好看。”
杨惜雪干咳一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她们这边,才道:“我早就听闻陛下容貌出众,还以为那些人有意说皇室的好话,不曾想……”
顾如玖听到两人的交谈,扭头朝远处的晋鞅望去,玄衣白马,气势非凡。若不是身体不太好,他在骑射上或许也会很厉害。
也不知是谁提议贵女间的骑马比试,顾如玖见司马香站了出来,翻身上了马,往比试点行去。
“久久,”胡喜担忧的看着她,想上前去阻拦,却被杨惜雪拉住。
“你放心吧,久久心中有数,”杨惜雪看着场中的司马香,若有所思道,“今天这个场合,久久不会让司马家三房的人争尽风头的。”
“可是久久什么时候跟人必过骑术?”胡喜有些着急,想到两年前的意外,忍不住开口道,“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往日她不争,是因为不需要争,”杨惜雪叹息一声,“可若是今天她再不争,任由司马香出头,那么顾家的脸面就没了。”
司马香借着司马家大房的脸面来了这里,已经是在打顾家的脸,若顾家人还没有半点反应,等到明天,顾家就会成为京城中的软柿子。
所以久久什么时候躲懒都可以,唯独今天不可以。
见到顾如玖入场时,晋鞅面色也微微变了变,转身对身后的护卫道:“派擅长骑射的护卫跟上去,不要让这些贵族小姐发生意外。”他顿了一下后,又补充道,“长颜县主尚且年幼,尔等定要注意。”
领头的护卫一听,顿时心如明镜,把长颜县主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待护卫离开后,太后才道:“我儿不用担心,顾家人虽然平日都是温和性子,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平庸之辈,安心看着吧。”
她犹记得幼时母亲提起顾家人时感慨的语气,那时候母亲说:“别去招惹顾家人,这家人不仅讲情义,而且还记仇。”
那时候她还不懂母亲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在她眼中,姨母与姨父都是温和的好人,表哥也是谦谦君子。直到她后来进宫,翻看到皇室近百年来的记录,才发现顾家人一直以来都是不温不火的二流世家,然而这百年里,与他家过不去的世家早已经人丁凋零落魄不堪,他们仍旧维持着二流世家的荣耀,从不招惹别人,但也不容人小觑。
当初她邀请表哥顾长龄做晋鞅为帝师,第一是因为顾家虽为世家,但是向来对皇室十分尊重,并无过失之处,又与她有几分亲戚情分,在教育幼帝时,定会比其他人用心。第二就是她看重了顾家人的行事风度以及做人准则。
所以当她见到久久这个时候站出来的时候,半点都不意外。
这就是顾家人,谁若是敢打他们,他们就会折断对方的骨头,然后把对方的脸狠狠踩进泥里。
“是儿子太小心了。”晋鞅勉强一笑,握着缰绳的指节发白,恨不得跟着上去才能安下心来。
若是这个天下完完全全属于朕,久久或许就不用为了家族颜面做到这一步,他想给她最尊贵的身份,最大的荣耀,让天下无人敢再欺她。
“长颜县主竟也如此好兴致。”司马香的马与顾如玖的马并排站立,两人平视着前方,虽然说这话,却没有看彼此。
“司马姑娘都有这般兴致,在下又怎会没有呢?”顾如玖勾了勾唇角,眼底皆是寒意,“不过是论输赢罢了。”
司马香悚然一惊,猛的转头去看顾如玖,却只看到她笑得娇俏可爱天真无邪的模样。
突然,旁边的铜锣被敲响,赛马开始。
司马香收回视线,咬牙狠狠抽了身下马一鞭子,便领先而去。
她输不起,不能输,只有拿到第一,她才能得到太后与皇帝的注意,他们家已经四分五裂,拖不下去了。
没有人见过顾如玖的骑术,或者说在所有世家女世家公子眼里,顾如玖的骑术向来是不上不下,不落于人后,也从不出彩。到了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位顾家二小姐拼起来,比谁都厉害。
这次有十多个贵女赛马,但是远远甩出其他人一大截的却有两个人,司马香与顾如玖。
因为顾家与司马家的事情闹得不小,所以眼见顾家小姐与司马家小姐领先,大家都乐得看热闹。
司马家大太太坐在女眷当中,听到身后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声,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就知道三房不会轻易死心,现在顾家明显要跟三房人过不起了。
三丫头若是赢了还好,如果输了,这次连带着整个司马家都要跟着丢脸。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司马香不敢回头看身后追上来的人是谁,只是拼命挥动马鞭,想让自己与身后的人拉开距离。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后面的人还是追了上来,甚是还越过她半个马身。
“驾!”司马香急了,又狠狠抽了几马鞭,却见原本只领先她半个马身的人已经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这个人正是顾如玖。
怎么会是她?
居然真的是她?
司马香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眼睁睁看着顾如玖的马越过终点,四周响起了不少人的鼓掌声,以及一些儿郎们的口哨声,整个马场里都是欢乐的喧嚣声,可是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输了,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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