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换上新的裙衫,顾如玖在母亲的陪伴下,顶着半干的头发给祖宗上了香,又转身朝上天拜了拜,才重新回到屋内,吃上两位嫂嫂特意为她准备的糕点。
似乎是因为担心引起顾如玖的恐惧心理,三人都没有提马场的事情,而是与顾如玖聊着一些坊间小趣闻。
“你是没有看见,那魏家大郎被他发妻追得连鞋掉了都不敢捡,让外面人看了不少笑话,”陈氏轻笑着提起魏伯爷家的事情,“这种新贵人家,不好好想着教育子孙,偏偏有所发迹便自以为高人一等,实在是可笑可恨,徒惹人笑话。”
“可不是么,但凡要些脸面的人家,谁会像他们那般行事,”胡氏跟着点头,京城里新贵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有值得让人称颂的地方,像魏家这样荒唐又不要脸的确实少见。
“只可惜他家中的女眷,有如此夫君,”顾如玖喝了口茶,压下嗓间的干涩感,“魏家大郎的发妻年轻尚能和离,魏伯夫人却是浪费了一辈子在魏伯这种人身上。”
杨氏见女儿神情似乎很是感慨,担心她对男子产生不好的印象,便道:“世间男女有好有坏,一个人言行代表不了所有人。你不可轻易相信他人人,但也不可盲目怀疑。”
她并不觉得自己跟女儿说这些不好,女儿现在已经十一岁,现在不教导女儿这些,难道等女儿日后被别人欺瞒才提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规矩,本就是摆出来给外面其他人看的,在自家人面前,还摆着一副礼仪大全书的模样过日子,这样有什么滋味?
他们顾家人在外面时,其他人挑不出半点礼仪不妥当之处,回到家关上门是什么样子,那就不关别人的事了。
听着自家娘亲给自己谈生活道理,顾如玖几乎要膜拜了。她娘亲这样的,才是女中豪杰呀。
不过要做到在外面风度翩翩,仪态万千也是不容易的。
“你要记得,在外面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自己与家族的颜面,所以怎么讲究就怎么来,可是回到家里,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好。”杨氏端起茶轻啜一口,视线扫过两个儿媳与女儿,“家之所以叫家,就是因为它能让大家都轻松舒适。”
陈氏与胡氏听懂杨氏话中之意,面上皆露出几分笑意。作为顾家儿媳妇,她们自从嫁进来后,就与婆母小姑相处和谐,与夫君感情也十分亲密。顾家的家风极好,上下皆是一心,所以她们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心。
顾如玖摸了摸鼻子,其实这话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做人不要那么认真,在外面绷够面子就行了,回到家再玩那套给谁看?”
她总算明白两位兄长在外风度翩翩,回到家就原形毕露的行为是在哪学的了。
“家人相处时当如此,夫妻相处之道亦然,”杨氏声音低了几度,“男人不会喜欢关起门来还满口规矩的女人,女人也不会喜欢回到家还装模作样满口仁义道德的男人。”
有两个儿媳妇还在,杨氏不便说得太多,她见好就收,“现在什么时辰了?”
陈氏正欲回答,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扭头朝门口看去,就见顾家父子三人朝屋里走,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捧东西的丫鬟。
得知这些东西是圣人让女官送来的,她们几人有些好奇,翻看一番后心里都明白过来,圣人这是借着尊师重道的名义,给久久送压惊的东西吧?
顾如玖也没有想到小皇帝会送一堆东西过来,伸手打开一个小巧的锦盒,里面装着一支银鬓花,样式十分精致,正适合未出阁的小姑娘佩戴。
看到银鬓花,杨氏面色有些奇怪:“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不怪她多想,哪有这么送礼的?
顾长龄拿过女儿手里的鬓花,放回盒子里:“这花素净了些,年轻姑娘还是用颜色亮丽的首饰好看。”
顾如玖:……
小皇帝今年才多大,她才多大?老爹是不是想太多了?
顾候夫妇确实有些想太多,晋鞅让女官带上那支银鬓花去顾候府,只是因为这些东西留在他这里没什么用,而他又认为顾家师妹头发又黑又亮,戴着一定很漂亮。
他到现在还记得一年前在宫道上遇到顾家师妹时,对方发间那支素银钗的样式。
也不知道顾师妹会不会喜欢那支鬓花呢?
当天晚上,感动大丰好师兄晋鞅在睡过去之前,脑子里还在惦记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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