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酷寒,尤其是在九洲合一之后,帝都所在的大洲和号称积雪寒冰终年不化的极北寒洲毗邻,温度比起往日还要更低一些,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今日才停了一小会儿,就又开始下起来,不见个停。
不过快要年节,大多数人心中都颇为轻松,冷便冷,白天穿得厚实些也便是了。
年老之人不喜苦寒,在道路上快步疾走,而那些还未曾长大的孩子们便兴高采烈在雪中追逐打闹,时而攥一把白雪抛掷,加之以走街串巷的小贩已经开始扛出了扎满红色糖葫芦的稻草人,窗户上也多有窗花早早贴上,年节意味倒是浓厚。
想着能够和亲朋好友相聚,这样的苦寒温度倒也不是那么不可以忍受。
心中的畅快往往能够驱逐身体的寒冷。
但是某一处院子里的氛围却极为地古怪,虽然也可以算得上宾客满座,但是却莫名沉默而压抑,客人之间也只是彼此打量,坐在上首处的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一时间颇有种无力感。
淦,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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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有抬手抚额咬牙叹息的冲动。
在他左手一侧是姬辛和敖雪儿,乃至于姬成夫妇,这也还算是正常。
可谁能解释一下右边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右手一侧依次坐着四时之一春日神君,有四时变化的宗主神,当日驱赶马车的武神之一,以及膝上放剑的大神太白,这么多人将个大桌子围着坐满,赵某人仰头长叹,只觉得雪花飘飘,天地萧瑟,满心无言以对。
老夫是真的只想要客气客气,谁知道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做的事情那可真叫做一点都不客气。
苍天淡淡道:“肉放多了。”
白发道人恶狠狠盯着旁边理所当然的生死大敌,然后挫败叹息一声,提了提手边的醋,没什么精神地道:“沾醋吃,里面加辣子还是胡椒你自己随意。”
苍天试一试,然后淡淡道:“不错。”
道人呵呵一笑,皮笑肉不笑,懒得搭理这所谓的天帝。
呵……吃白食。
不单单自己蹭白食,因为见到被道人打发去买食材的诸神恰好回来,竟然直接把他们都给留下来,继而将四时之主和西方太白也以一道敕令唤来,结果恰好姬成夫妇前来拜访,中间还混着武皓,事情稀里糊涂就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眼下那位权倾朝野,势吞九洲的女帝武皓,正在里面素手羹汤。
桌上一些家常小菜,并无客栈酒楼的味道,但是却恰好最能入口,鸡是农家买来的,鱼肉是冰雪湖中,春神亲自所取,便是那寻常青菜,也是自极东之处,仍旧春暖花开之处采撷。
武皓端着一份鱼肉羹走出,放在桌上,道人叹息一声,放下心中拘泥,罢罢罢,虽是理念之敌,他日必有厮杀,但是该当痛快饮酒之时何不也鼓盆高歌,吾辈其实拘泥于此之人?
他饮一口酒,心中遗憾,可惜东皇,元凰,云中君他们不在。
否则今日酣畅宴饮,他日刀剑相向,也是天下第一大痛快的事情。
道人举杯对着仍旧有些拘束的几位天神,嘴角带笑,道:“虽然尚且不曾到年节时候,便也在此过了罢,今日且大醉,他日再厮杀,饮酒需要畅快,厮杀也不需留情,诸君,共饮。”
众神彼此对视一眼,在太白为先之后,也各自举起酒樽共饮。
武皓抚琴清唱。
春日神君略有些许失神,天下第一等材料做的食材,大周女帝抚琴助兴,以及明日或许就要生死相见的死敌,如此情景,无法不让人想要一醉方休,不去想那明日之事。
唯独苍天略有遗憾,淡淡道:
“可惜,菜还是做的一般了些。”
道人嘴角抽搐,想要将旁边天帝的脑袋按到那一锅鱼羹里面的冲动越发强烈。
……………………
而在道人饮酒之时,终于有气机出现在西定真洲,帝俊所在岛屿附近。
显然是来自于外道一脉,但是却只是在远处去看着,并不靠近,也不开口,帝俊之躯应激而动,赵离微怔,旋即分心为二,一侧饮酒,时有失神沉思,帝俊之处则是仿佛闭目冥思,实则仗着权柄之强,隐隐锁定了那暗中窥探之人。
并且极度关注自己身周状态,以防止对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是派出属下在远处盯着自己,实则是有另外一人暗中靠近,趁着帝俊注意力被分散的时机,暗中偷袭。
但是始终不曾发现有异变,也因此越发不肯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东皇太一终于抵达最后一步。
长达半年多的时间当中,其元神和权柄缓缓进入到了身躯当中,只差最后,将真身沉入当初那一座深渊,在其中将身心熔铸为一,同时吸纳逸散而出的诸多权柄实力,一切诸我合一,彻底回归为太古群星之主的位格。
身穿衮服,真实不虚的东皇太一踏出行宫,气息极盛,磅礴浩大。
此刻的他实力已经直接凌驾于重伤未复的云中君之上。
暗金色眼眸看了一眼为祂护法的云中君,微微颔首,继而便直接化作流光,飞入了那一座深渊当中,与此同时,云中君抬手,森罗万象在外,山水地祇则是变化九黎地脉,封锁一切能够踏入此地的机会,防止苍天和外道出手。
而群星列宿则是垂落无尽星光,化作一座浩大阵法,交由太阴元君执掌,后者为太阴之精化生,先天神圣,更在太古成名,此刻操控这一座阵法变化,自然能够最大程度上地发挥出其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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