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得了爷差事,欢天喜地奔家来了,本打着与秋竹说上一句话也是好,这可倒好,从上房出来一路到大门首秋竹都垂着脑袋,平安巴巴望了半天,连个眼色都没有,忽而想起昨儿听上房院婆子私下里嚼舌头,说爷娘跟前提了秋竹一句呢,不准是要收进房里了。
平安那颗刚热乎起来心,忽悠一下就凉了,便秋竹乐意跟着自己,若爷想收了她,能有甚法儿可想,却转念一想,爷刚跟娘好起来,这当口怎可能就收丫头,不定就随口问一句罢了。
想到此,略松了口气儿,却仍不落定,想着无论如何今儿要寻个空儿询秋竹一句话儿,只她说不是,自己才放心。
不说平安一路忐忑,且说玉娘到了陈府,直进了仪门,到上房与王氏见礼,过了粉壁,却忽想到,自己上一世虽说知道有这门亲戚,却未怎样走动,只年节儿时候,送上些礼罢了莫说这位陈家老夫人王氏,便是陈大人夫人冯氏都不曾见过几面儿,倒是分外生疏。
不然,后来柴世延一命呜呼,她也不至于求告无门,被哥嫂坑害要把她强嫁与那畜生周养性,致使为保个清白身儿,不得不悬梁自。
如今想来,柴世延死后,怎那夜怎就招了贼,偷了许多东西去不说,唬自己慌忙忙使人去唤她哥嫂来,他哥就劝着她,把那些柴世延手里那些铺子打点归拢着买了,那买主儿可不正是周养性,她一个妇人哪里懂得这些经济买卖,只得全托付给她哥,想着自己亲哥哥,还能坑了自己不成,可就是这个一母同胞亲哥哥,半分人心皆无。
柴世延手里那么些买卖,被他典卖出去,不知得了多少好处银子,回来却与她说,那些铺子里伙计坏了良心,一听说妹夫去了,卷了铺子货物银钱跑了个没影儿,如今就剩下个空架子,值不得几个钱不说,还欠着好些个外头账呢,算下来得那拿不回银子不说,反而要还债,如今债主听着信儿,就要上门,让她早做计较。
玉娘何曾想过会是这般,一时没了主意,他嫂子便道:“这宅子招了贼惦记,横竖也住不得了,妹夫走了,那几房妾,也被家里头争了出去,只你一个寡妇守着这么大个空宅子做什么,真有个歹人半夜进来可怎好,不若听嫂子一句,回陈家去,但能有哥嫂一口吃食,也少不了姑奶奶。”
玉娘被她嫂子甜言蜜语哄骗了家去,落后才知是个当,如今想来,不定她哥哥跟那周养性早设了套,安心要谋柴家家产呢,偏柴世延外头瞧着精明,却是个好色贪欢汉子,白等被人算计丢了性命,如今还当那周养性是个什么好人呢。
想到此,玉娘便暗恨不已,又想,若自己那时有个能帮扶亲戚,他哥嫂便存了歹意,何干如此欺负到她头上来,而这陈家,可不就是个好靠山。
自己前世成了个蠢人,这一生再不可重蹈覆辙,思及此,便有心寻个依仗,进了屋来,瞧见当中榻上坐老妇人,倒身便跪了下去,唤了声:“婶子,玉娘给您老磕头了。”
按说两家虽沾着亲,却八竿子打不着,虽说该叫一声婶子,磕个头,可如今不年不节,王氏又听儿媳妇说,这个陈家玉娘,是个不大爱说话儿清冷性子,回头真她来了,吊着一张冷脸,岂不成了添堵。
心里正悔不该跟儿子提她,可这会儿人来了,也不能不见,因心里一早有了预备,玉娘这忽一跪,倒让王氏颇为惊喜,且她亲热热一声婶子,真正唤到了王氏心里去,王氏便觉眼前这个玉娘,怎就这般和自己眼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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