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也有关于“秦芊家惹上了黑社会”“高利贷逼债,她爸赌博快破产”的此类风言风语传出来,有时候她听到了,也会埋着头走过去,身影萧瑟。
12月19日,作者钱钟书逝世,有学者喟叹“中国古典文化和20世纪同时终结”。这则消息在当时没有引起足够热度的社会反响,甚至很多人也不知道这位著名作家的卒世时间,倒是记得她夫人杨绛五年后的回忆录里,所写“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但十中还是有学生为此感到难过,有的记下了笔记,有的则在新的报纸上,写下了祭奠的文字。
一直关注着秦芊的张平这天上课的时候,对程燃道,“秦芊和郭轶又重新在一起了。据说是那天在食堂里,郭轶直接跟一群私底下说秦芊的女生发飙了。那之后秦芊和郭轶就走得很近了……可是,我总觉得秦芊也改变了。以前她放了学会第一时间回家,郭轶以前一直抱怨秦芊这一点,除了在学校,其他时候根本喊不出来,压根不像是男女朋友……结果现在经常放学后也会和郭轶他们一群人出去玩了。去溜冰场溜冰,去吃饭唱ktv,甚至还跟着郭轶去网吧和游戏厅……”
张平说着,表情有些忧虑,“我觉得秦芊是因为家庭的变故,郭轶重新出现,她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拐杖……现在都说,郭轶已经把秦芊吃得死死的了,她现在,可能也是在找一个依靠吧……”
“真是的,”张平愤愤不平,“明知道郭轶那边是一条死路,只是现在没有依靠,她就要重蹈覆辙吗,她难道不明白郭轶对她存的是什么心思吗?这是饮鸩止渴啊,老早的时候郭轶就抱怨上不了秦芊,连手都不给碰,现在肯定会趁虚而入,这下秦芊危险了。”
最后张平看着程燃,想到他面对孙萧那种时候震惊全场的发言,又多了些向他学来的思辨,想了想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好像也不能站在一个高处,就自以为看到了全貌指指点点评判当事人。毕竟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们没有经历过。谁都不知道她现在身上承担的东西。就是我们男的,要是遇到这种事,可能也备受打击,更何况她一个女生呢。也许在这种时候,一个肩膀和依靠,就是莫大的安慰了,其他的……其实不重要。”
程燃没有对此表态。
其实这种事情爱莫能助,尽管秦芊的家庭是受到了贝拓和伏龙大战的波及牺牲品,然而程燃并不认为自己能给予补偿,
这本质上是贝拓的不正当手段,程燃当然不可能用敌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这天下午放学,程燃才想到家里的墨水要用完了,十中走过十字街就有文具店,想到这里程燃从公交站台多走了一截路过去,在一家文具店买了一瓶墨水,一支看上去好看写起来也很流畅的钢笔,还有几个笔记本,提着塑料口袋出店,准备前往站台回家的时候,突然看到旁边的公园里面,两道熟悉的身影。
程燃定住,看到穿着黑色薄羽绒服的郭轶,和身着一件白黑色相间卫衣,下身短裤配着黑色长袜运动鞋的秦芊,正在公园步道上行走。
郭轶先是问秦芊不回家吗。秦芊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多说话,其实这个点回家多半又会面临父母的争吵,其次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登门的逼债人。以前自己一想到就觉得温馨的家,现在却好像成了一个迫不及待想逃离的地方,更别提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精神恍惚,每天早点回去,晚点回去,现在也无人过问了。
郭轶随即就伸手去牵秦芊的手,握住了,秦芊有些挣扎,但郭轶这个时候手上很用力,秦芊抽了几下没有抽出手来,也就只能让他强行牵着了。
郭轶那个欣喜若狂,秦芊家里出事后,他就在稳步接近,能感觉到秦芊对他的防备和她自己本身的迷茫,郭轶也没有急躁,后来一步步,带着她打游戏,一起溜冰,这途中还装作无意牵她的手,溜冰上面的情况,她也没反抗,后面还吃火锅到七八点,又带她去ktv唱歌,和他那帮朋友一起玩,最近才让秦芊对他信任度加深了不少。
就这么牵着手走了一截,郭轶突然返身把她横腰抱着,秦芊大概受了惊吓,但没有他预料的乖乖就范,反而有些挣扎,“郭轶不要这样……”
听到秦芊话语的软弱,郭轶一边手上用力掰她的肩膀,一边头往前凑,就想吻她,秦芊手上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猛地把他给推开了,“你停一下!”
秦芊受惊小兽般红着眼盯着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没想到自己出师不利的郭轶,看到郭轶的模样,秦芊觉得好像他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是道,“不要这样好吗,你不要这样……给我点时间……”
郭轶脸色不好看,但听到秦芊最后那一句,还是点点头大度道,“没关系,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一时有点控制不住,我们可以慢慢来……”郭轶这个时候看向外面公路,道,“我的车来了,我今天要早点回去,我先走了,那你也跟着回家去吧。”
郭轶示意秦芊不用送了,走出这个小公园,上了车,看到秦芊身影越来越远之后,表情立时阴了下来,“吗的,装什么装啊……”
郭轶走了,秦芊呆呆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忽然有所感,双手环抱起肩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在学校没有二致,在家里听着父母争吵,听着他们对生活的无可奈何,她没有表现出软弱,甚至在学校里听到对自己的风言风语,她没有去上跳舞课,小课同学私底下对她的那些议论,她也都从未低下头去。
但这个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双手捧起脸,痛哭起来。
公园有个环卫远远看着秦芊,摇了摇头,还以为是情侣吵架了,这种时候当然她不可能上前。
就在旁边文具店门口目睹了全程的程燃转头,朝公交车站走去,在公车站又等了几分钟,三十七路晃晃悠悠到来后,车门打开,程燃抬起脚,却最终没有随着人流上车。
天色暗了下去,秦芊仍然在公园那张长椅上埋着头。
程燃提着装学具的塑料口袋,在长椅的另一侧空位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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