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红药山房的鲁妈妈大着胆子道:“王爷,我看嬷嬷不像是病,倒像是中邪,不如请端公来送送祟,或者请了巫婆来跳神,一定是有小人做法来害我们嬷嬷。”
旁边的婆子也连连称是。
连一旁站着的封太医也在点头,“下官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什么病症是这样的。”
即使楚懋不信鬼神,可经历了当初阿雾那件事后,也就不得不信了半分,遂叫人连夜去请长春子。说来也巧,去请的人刚到门边,就遇到个癞头和尚,一见他就说看见这府里上空一股妖气熏天,有人做法施巫害人。
这内侍听了癞头和尚的话,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将和尚领了进去,重新叫了个人去请长春子,这样两头都不误。
那癞头和尚一进去谁也不看,就直愣愣地望着阿雾,大声道:“你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阿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得惊了一跳,再看那癞头和尚的一对吊梢眉,一双三角眼,眼白多于眼瞳,眼神凌厉而吓人,加上阿雾本来心里就有鬼,听这癞头和尚一说,顿时惨白了一张脸。
“你胡说什么,哪里来的癞头和尚,还不快叉出去。”楚懋右跨一步挡在阿雾的跟前。
屋里的几个婆子立即上前去拖那和尚,说来也奇怪,几个人合力推那和尚,那和尚却纹丝不动,如有神力般,嘴里还哼道:“你们这家人好奇怪,人都要死了,倒还来为难我这个和尚。”
“大师,你说谁要死了?”鲁妈妈尖叫道。
“这屋里被人埋了巫蛊,设成了死门,岂有活人之理。”那和尚的话音还没落,郝嬷嬷的嘴角就涌出了白沫,眼睛也开始上翻,眼瞧着就进气多,出气少了。
那和尚说完,也不待楚懋再撵人,径直往门外去,临行时看了阿雾一眼,嘴里念叨,“还不快跟我去了,这世上哪里容得了你这妖孽。”
“大师,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家嬷嬷。”鲁妈妈不顾楚懋的意思,猛地扑到和尚脚边。
那和尚却理也不理地往外走,鲁妈妈就转身来求楚懋。
楚懋这才发话道:“去请那和尚回来。”
那和尚回来就领着人将红药山房一通乱翻,起出了四角埋下的布人,又从郝嬷嬷睡的床板下寻出了一个小纸人。无一例外的上面都有郝嬷嬷的生辰八字。
四个小布人的身上皆扎着绣花针。
鲁妈妈将这五件东西捧到楚懋的跟前,低头不语,床上的郝嬷嬷总算恢复了安静。
“请大师上座,大师救了姑姑,我必有厚谢。”楚懋道。
那癞头和尚却摆摆手,“出家人讲求因果,不求回报。只是看这府里有人作孽,老和尚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救。”说罢哼着众人皆听不懂的曲子,踏着他那双露脚趾的破芒鞋走了出去。
“这事必然是有人害姑姑,姑姑如今昏睡不醒,阿雾,我把内院交给你,你务必把人找出来。”楚懋回头看着阿雾。
阿雾此时早已经从惊吓中回过了神,脸色还有些白,但人已经清醒了,立马接过了楚懋的话道:“殿下放心吧,我定然会找出害郝嬷嬷的人。”
“王爷!”那鲁妈妈却一脸震惊地望着楚懋,张嘴欲言,却又不敢开口,踌躇了良久“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婢有话回禀王爷。王妃从没打理过内务,这样的大事交给王妃岂不耽误?奴婢并非看轻王妃,只是王妃毕竟年轻,而这害人之人一天不找出来,嬷嬷就一天难安,王爷,如今求的是快,还请王爷三思。”鲁妈妈冲楚懋直磕头。
楚懋看了一眼阿雾,阿雾从他身后走出来,缓缓道:“郝嬷嬷受了魇魔昏睡不醒,布偶又是从红药山房起出,依我看,红药山房所有伺候的人最有嫌疑,应当让人将她们拘了,再做询问。”
“吕若兴,王妃的话你听见了?”楚懋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吕若兴应道。
“王爷?!”鲁妈妈一脸悲愤地看着楚懋,倒像楚懋还不如她一个下人关心郝嬷嬷似的。
“鲁妈妈,姑姑如今病着,无法理事,你将府中对牌、账册、库房钥匙整理好,交到王妃手里。我是信你对姑姑的一片忠心的,你就好生在姑姑身边伺候。”楚懋仿佛没看到鲁妈妈的神情一般,冷静地道。
阿雾万万没料到这当口,楚懋居然会连同祈王府的中馈一并交给了她。要知道,没查出究竟是谁害了郝嬷嬷之前,同红药山房有隙,矛盾最大的非玉澜堂莫属,她自然是第一个要被怀疑的,是以鲁妈妈才再三阻拦阿雾来彻查这件事。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非阿雾莫属。讨厌的郝嬷嬷病了,又收回了中馈权,便是让阿雾来查,她也得第一个查自己。
阿雾迟疑地看了看楚懋,不知道他心里是相信自己,还是在算计自己,想让自己得意忘形之际而自露马脚?只可惜这件事非她所为,她自然没有马脚可露,但栽赃陷害这种事屡见不鲜,阿雾回去第一个要查的就是玉澜堂近日有没有异常。
“夜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在这儿守着姑姑。”楚懋转头向阿雾柔声道。
阿雾又看了看楚懋的眼睛,在里头无法读出任何情绪,“我陪你一起守嬷嬷吧?”阿雾道。
楚懋没说话只看了看阿雾,阿雾只能识趣地先行离开,很显然祈王殿下不喜欢任何人违背他的意思。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