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珢护送了崔氏和阿雾回府后还有应酬又出了府,晚上他微醺地回到自己屋里,倒头就睡,一夜好眠。哪知,大清早的却觉得一阵抽疼,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阿雾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正一个劲儿地抽在他被子上,幸亏入了冬,棉被厚,还不怎么疼。
荣珢一看这架势就不得了了,他这个妹妹一向标榜的是世家闺范,今日居然跟泼妇似地拿鸡毛掸子抽人,可见是气得狠了。
荣珢立马弹了起来,“阿雾,阿雾,好妹妹,二哥错了,二哥错了。”
阿雾的手下可没留情,趁着荣珢起床的机会,又抽了几下,真是不打白不打。其实阿雾心知肚明,她最后肯定是要“原谅”荣珢的,骂呀说呀什么的,报复起来完全没有快、感,阿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如打荣珢一顿来得出气。
“说,你错在哪里?”阿雾气势赫赫地道。
荣珢做戏似地蒙头捂面仿似小媳妇一般任阿雾打,这会儿看她说话,赶紧可怜兮兮地抬头,却愣了片刻才道:“阿雾,你就是生气也美得惊人。”
阿雾手叉着腰,被荣珢气得笑了起来,有进步啊,以前只会说人好看,现在居然会用“美得惊人”了,不亏是夜闯人闺阁的登徒子啊。
阿雾打这么一趟也觉得累了,喘了,扔了鸡毛掸子,在圆桌旁坐下,“倒水。”
荣珢赶紧狗腿地位阿雾倒了一杯温在茶桶里的水,双手递了过去。
阿雾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才冷笑道:“二哥,我的好二哥,你说你究竟错在哪里?”
凤眸不威而媚,里面尽管寒光闪闪,但也依然留着一丝女儿家的温柔。
荣珢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的憨样。
这把阿雾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二哥别装傻,可叹我自认聪明,却没想到会被最信任的亲人会在背后这样算计。”阿雾本来是做好了心里建设的,觉得既然荣珢不仁,也莫怪她无义,反正不过是半路兄妹,能有什么真感情。
可当阿雾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和眼睛却忍不住泛酸,泪珠儿一滴一滴跟断线的珍珠似的从眼角滚落。
这可吓住了荣珢。“阿雾,阿雾你别哭,别哭,都怪我,都是二哥的错。”荣珢上前就想帮阿雾擦眼泪,却被阿雾偏过头去躲过了。
“不要你假惺惺,你有了媳妇,还能记得我这个妹妹,就差上赶着把我卖了好换你的荣华富贵是不是?”阿雾这话说得可是诛心之极了。
“阿雾,二哥绝没有那个念头,若有此念,叫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荣珢脸都白了,指天发誓地赌咒。
阿雾可不是那等被几句好话就能打动的人,她转过头来,清冷地看着荣珢。大眼里还弥漫着雾气,可那一汪寒凉秋水却依然澄澈而深,仿佛能看透人心。
荣珢自然知道装傻是混不过的。因而也坐了下来,他素来知道阿雾聪明,却没想到她会这样敏锐。
“阿雾,二哥绝没有卖妹求荣之心,我是什么人,今后自能证明。只是如今朝堂的形势复杂,咱们家和四皇子扯上了关系,今后就艰难了。爹和太太为咱们的亲事操透了心,尤其是你,我和大哥是男子,真要有什么事,跑了就是,你却是个姑娘,还长得这样一副花容月貌,真要叫你远嫁,我们谁舍得,谁又能放心?”
荣珢见阿雾的神色有所缓和,又继续道:“爹和太太如今哪一天不是长吁短叹,爹爹是早下了决心的,他如今叹息只为了你一个,两个老人家都是整宿地睡不着,所以我……”
阿雾怒瞪着荣珢。
荣珢不畏“强权”地继续,“所以顾二爷来找我打听你,我就动了心思,不管将来如何,以长公主之尊总能护住你,如今大家都知道爹成了四皇子的老师,谁还肯同咱家结亲,这时候顾二爷还能毫不顾忌,我看得出他是一片真心。”
所以你就二愣子似地给妹妹牵起了线,也不怕闹出事儿来?阿雾心想,心里却柔软了一些。
荣珢如今在江湖野惯了,于男女之防甚至礼仪都看得淡了,一切只讲结果,不问手段。自然不如女儿家考虑得周到,若非如此大大咧咧,他也不敢夜闯唐音的香闺了。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事情丝毫不问我的意愿,你觉得是为我好,却不知当我发现居然是最亲的哥哥在背后算计我,我……”阿雾是个姑娘家,再聪慧,也是感情用事的。
“你就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妹子的人。”阿雾继续纠缠这个她最在意的事,若是荣珢事前同她商量,要让她为了一家的性命做牺牲,她未必就会推托,可他这样不问而背地行事,就犯了阿雾的大忌。
荣珢看着阿雾,认真地道:“这件事确实是哥哥做得不对。可我也绝不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子的人。”
从今日阿雾能一眼看穿他的打算,又能轻易就说服唐秀瑾,荣珢对她已经刮目相看,也不再忌讳同阿雾谈论时局。“哥哥固然心悦唐姑娘,可在如今这样的时局下,我能只顾着自己高兴不管爹爹的愁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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