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听了倒不怎么吃惊,别说罗二太太了,指不定过几日黄二太太、李三太太的都要来拉拢崔氏。
罗二太太先去上房给老太太请了安,这才过来三房这边儿。崔氏昨晚同荣三爷闹得晚了些,今日伺候了老太太用饭,这才刚回来准备闷一会儿,谁知罗二太太一大早就来做客了,只得打起精神来应酬。
“妹妹不嫌我这个老姐姐打扰吧。”罗二太太一张银盘脸,富富态态,两片嘴皮儿薄得纸一样,说话时翻得飞快,天生的说是非之人。
崔氏连忙延了罗二太太上座,“哪里哪里,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呐。”
罗二太太的两个女儿上来给崔氏见了礼。
崔氏夸了两个姑娘生得真标致,人又文静,又问多大年纪了。
罗二太太的大女儿金三姑娘细声细气地回答:“十四了。”小的那个也答了,“十二。”
崔氏各给了她们两人两个海棠式金馃子,这是阿雾还在就江南时就准备好的,说是回了京见的小辈就多了,预备着总是好的。
另外又送了金家两个姑娘一人一只玉镯子。
罗二太太的眼睛一亮,那玉镯子的水色极好,玉色温润透澈,一看就不是凡品,虽然称不上珍品,可是才见面的姑娘送的礼就这样大方,可见荣府三房的日子过得极宽敞,手才会如此松快。
罗二太太又问:“六姑娘不在么?”
阿雾自从大了以后,就不爱出来交际应酬,省得惹麻烦,崔氏便道:“她这两日正病着,不好出来见客。”
罗二太太紧着问候了几句,也不再流连这个话题,六姑娘么,她只是顺口问问。
罗二太太笑着道,“今日冒昧前来,都是因为我这二姑娘。上回在静安侯家见了妹妹你身上穿的衣裳,就吵着闹着问我是什么料子,哪里买得到,我实在被她闹得烦了,这不只好带她来妹妹府上,让她自己问,免得嫌弃我年纪大了,传话传错。”
这借口找得可不怎么样。
不过崔氏已经忘了上回去静安侯府穿的什么衣裳了,忙拿眼去看司棋,司棋赶紧道:“是不是那套紫地满地彩蔷薇花的那一身儿?”
一旁罗二太太的二女儿金六姑娘猛地点头。
“哦,那是南边儿四季锦出的料子,那蔷薇花是织上去的,颜色跟着日光的颜色变,瞧着就跟真花一样,在江南那边儿可时新了。”崔氏也想起来了。
“可不是嘛,那花就跟要开出布了似的。”罗二太太对那衣裳也记忆深刻。可是没想到就这样一件出色的衣裳,也没几天功夫,崔氏居然就记不得了,可见衣服之多。
罗二太太心里又喜欢又酸涩。你瞧同样是女人,那崔氏还是庶子媳妇出身,可如今比起自己这个嫡女嫡媳,日子可过得畅快多了。
安平侯家虽然是侯府,也只是表面风光,内瓤子早空了,子孙不争气,祖宗挣多大的家业,也早败空了。这不是安平侯一家旧家勋贵如此。
罗二太太又就着布料说了几句,就将话题扯向了荣玠身上。荣玠今年十九岁了,如果不是崔氏跟着荣三爷去了江南,早该给他说亲了。所以这回崔氏一回来,除了急着给阿雾找婆家以外,就是给荣玠打听媳妇的人选。
罗二太太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特地带着两个姑娘上门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荣玠是崔氏的大儿子,将来要支撑门户的,他的婚事必需谨慎,这是荣三爷对崔氏叮嘱了又叮嘱的,且放过话,这媳妇人选得他过目、点头才作数。
因此崔氏不敢自专。何况金家的两位姑娘虽然不错,可也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崔氏就有些支吾了。
罗二太太立即就察觉了崔氏的意思,心里头就怪上崔氏了,但面上依然不显,毕竟崔氏并没有明着拒绝。
在外头听得差不多了的紫扇,给司琴递了个眼色,司琴走出去,紫扇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司琴点了点头。
一时,罗二太太饮茶饮得多了,要如厕,司琴就主动上去引了她到后头。伺候罗二太太洗了手出来,罗二太太一边走一边感叹,“这满京城里就属你家太太有福气了,儿子有出息,丈夫又不沾花惹草,就守着她一个人。”
司琴接了话道:“人哪能有没烦恼的,前几年我们老爷纳了个王姨娘,当初不知道惹我们太太落了几大碗的泪,险些床都起不了了,也是后头她不知怎么跑了,惹得我们老爷大发雷霆,就淡了纳妾的心思。”
罗二太太在心底撇了撇嘴,什么不知道怎么跑了,外头都知道,是你们府上的二老爷沾了那王姨娘的便宜,逼得人跑了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罗二太太这么爱打听,知道这件事丝毫不足为奇,嘴里却道:“你们那王姨娘我也见过,长得妖里妖气,一见就不是个安分的,跑了还好些,省得气你们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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