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鹏心道做儿子都不管,他这女婿凭什么去管,堆笑道:“有道是近情情怯,这可不,茝兰听说你们来了,一时激动,便丢了孩子。我们原本要请你们来,不然家里就我们两口子,买这么大院子做什么?不过怕大舅子嫌我们多事,埋怨我们留他留下个不孝名,因此不敢去接。”
冯大舅做贼心虚,嘟嚷道:“你这是什么话!女婿就是半个儿,一样是儿,谁孝顺不是孝顺?”
冯家老奶奶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上公堂,不如住进女儿女婿家里,忙打圆场道:“他姐夫这样诚心诚意,还说旁做什么?一家子骨肉,伤了感情可不好。叫我进去瞧瞧兰姐儿。”
傅振鹏心里怒气滔天,强忍着堆着笑送冯家人进门,等冯家人去了客房,又听说冯茝兰动气不见冯家人,少不得又去劝她,见了她便低声道:“琴儿都知道这会子该忍一忍,给冯家人些好处,你怎不明白?”
冯茝兰哭道:“他们来了就气掉了我孩儿,还要我见,还要我讨好他们?”又落泪道:“若他们是个王爷、王妃,我倒是乐意去,可他们是个什么?我才掉了孩子,就叫我见了她们去亲亲热热说些骨肉之情吗?”
傅振鹏眉头皱了又皱,说道:“那只能叫琴儿去见了。”
冯茝兰哭道:“也只能辛苦弟妹一遭了。可恨我这脾气太害人,经了这次,我定然改了,再不为那些不相干人动气。”
傅振鹏听她说这话,也不好为了冯家人事迁怒到她头上,伸手摸了摸她裹着帕子额头,安慰道:“别想了,万事有我呢。你安心养好身子,年纪轻轻,要多少孩子没有?”待安慰了冯茝兰,又忙去看傅惊鸿将他那群来看热闹同僚打发走了没有。
等看见人都走了,冯家人那边也被商琴安抚下来了,傅振鹏便对傅惊鸿道:“也怪我不经心,竟没想到他们闹着来吃酒,是跟咱们哄着张长史去施家吃酒是一个路数。”
傅惊鸿道:“闲话少说,赶紧寻了温郡马来说一说。温郡马也是跟太子、凌郡王都要好,找他来准没错。”
傅振鹏忙答应了,亲自骑马出门去温家拜访温延棋,见了温延棋,便将有人害他要坑他个不孝之名话一一说给温延棋听。
温延棋也不以为傅振鹏这无足轻重小小官吏能得罪什么人这么大费周章地报复他,便道:“将人弄到北边庄子里不算个什么事,等他们过去了,就拿他们亏空了庄子里东西逼着他们写欠条扣住他们,若是他们敢逃,便报官。若是他们不逃,总是你岳父母,自然好生款待他们。”
傅振鹏忙鞠躬拜谢,“既然是我亲家,那一切花销……”
温延棋笑道:“这费不了什么事,若你这般见外,我反倒不好帮忙了。先将这事料理了,我再请太子警惕一些。”眼下正是借着太子东风壮大各家势力时候,就连凌郡王也不舍得叫太子这会子就清名有损,何况是他。
傅振鹏忙再三谢过,“今生能结交你这么个朋友,实是我傅振鹏三生有幸。”
温延棋但笑不语,送了傅振鹏出去,约定了六日后去他家说话。
傅振鹏又折回来,见傅惊鸿、商琴二人准备走,挽留了几次,只得送了他们走,又去冯家人跟前说了几句好话,叮嘱下人好生招待他们。
过了六日,温延棋假装才听说傅振鹏妻子小产,登门送礼探看。
冯家人这几日里好吃好喝,作威作福,又见这家里果然就冯茝兰、傅振鹏两个,越发得意,家里上上下下事没有他们不敢管,是见冯茝兰不能动,将管家事揽下来了,大有猴子称王架势,听说温郡马来,冯大舅一边纳罕傅振鹏竟然跟那等富贵人家又来往,一边赶紧地穿了做衣裳出去见人。
傅振鹏见冯大舅果然不请自来,心内冷笑,却谦逊地领着冯大舅见温延棋。
温延棋见冯大舅高高个子,便道:“好一个好汉,这般伟岸,不知哪里高就?”
冯大舅早先是仗着糊涂蛮横性子过来,此时见温延棋满身贵气,言谈举止不俗,便有了几分畏缩巴结意思,忙道:“原家做些小本买卖,如今见妹妹病了,家里没人管家,就替妹妹妹夫来管家。”
傅振鹏眼皮一跳,却笑道:“正是,要没有大舅子一家,家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温延棋错愕道:“不想冯大舅就有这样能耐,大舅可会用算盘?”
冯大舅赌场里混大,忙道:“不是草民自夸,不用算盘,小也能掐算出数目来。”
“果然是奇人辈出。”温延棋惊叹,明知冯大舅等着他说出下文,却跟傅振鹏惋惜道:“傅兄弟不知道,郡主才得了北边两个庄子,庄子里也有上千户人家。交付给郡主之前,年年能送给靖王府五六千两银子,大小鹿、各色猪几千头,谁知交付到郡主手上,不过一年,那些个人欺负郡主年轻,认定了郡主才成亲不敢太过严苛,年前只送上来三千多两,你说气人不气人?”
傅振鹏道:“这等欺上瞒下人多是,郡主又出了名不拘小节,他们自然觉得郡主不计较,就可着劲欺负她。”
温延棋道:“靖王妃听说了,也说那些人太过了,要郡主换了他们。可郡主还是小孩儿性子,见眼下不缺吃喝,便不肯计较。我说她,她还说,这年头,肯拖家带口去北边能有几个?我说去了那边就是爷,庄子里酒肉去了比我们还先尝上,山高皇帝远,谁肯不去?郡主听了,就说你有能耐你找个人来。”
傅振鹏讪笑道:“实不相瞒,早先我跟内子也吵过嘴,她们才做媳妇,哪里能一时本会拉下脸。”
温延棋一叹:“也只能如此了。”
冯大舅一旁听得愣神,暗道一下子扣下这么些银子,那些酒肉果蔬还不算,果然是“山高皇帝远”,又觉傅振鹏傻气得很,人家说是庄子里亏空,他偏往小两口吵架上说,忙拉了拉傅振鹏袖子,想叫傅振鹏举荐他,见傅振鹏不动,便毛遂自荐道:“草民不才,会算些账目,不如叫草民替郡马郡主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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