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琴紧跟着商老太太、商大姑出去,走到门边,就被傅惊鸿拉住。
碧阑、朱轩两个忙低声哎了一声,前头商老太太、商大姑不免回过头来。
“老太太、姑太太,我跟琴妹妹说两句话。”傅惊鸿并不就此放手,反而堆笑对商老太太、商大姑说。
商老太太怕闹得难看,若是此时呵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反而显得商琴跟着傅惊鸿一起不规矩,见此时又没旁人,决心先将这会子事敷衍过去,回头再叫商略义正词严单独跟傅惊鸿说话,便笑道:“你们兄妹打小一处,要说话就说,怕个什么,我们略等一等。”
商大姑看了商琴一眼,商琴心里着急,却也笑道:“哥哥要说什么?”
傅惊鸿听那又是兄妹又是哥哥,只是笑,将商琴拉到这后厅里,打量着她眉眼,低声问:“你可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话?”
商琴脸上涨红,知道他说又是上辈子事,骂道:“你这会子又要我报什么恩?”
“救命之恩。”傅惊鸿缓缓地道,“就报救命之恩,你以身相许,如何?”
商琴低了头便要走,傅惊鸿又伸手将她抓住,握着她手,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见了我又想起上辈子事难受,只是,难不成你不见我,就忘了上辈子事了?”
商琴微微摇头。
傅惊鸿道:“这可不就是了,做生不如做熟,你我二人知根知底,合该凑成一对。”
商琴猛地抬头瞪向傅惊鸿:“这是什么话,难道就为了知根知底,就要凑成一对?”
傅惊鸿挑眉:“不然你要什么?”
商琴啐道:“我哪知道我要什么,我从来都是个糊涂人,就没有个清楚时候。”
傅惊鸿低声咬牙道:“你要不是个你落水时候就跳水救你人吗?若不是,那就是我错了,权当我方才话没说过吧。”
商琴莫名地红了眼圈,心知自己若能过了上辈子那道坎,就不会觉得撮合傅惊鸿、施佳别扭了,心里愁肠百结,将能跟她议亲都想了一想,暗叹自己想要,不过是个不像雪艳那样狼心狗肺算计她,除此以外,她再无所求,如今这世上她能确信不算计她,也就傅惊鸿了,“……都随你吧,我知道你是对我好,跟了你,总不会再怕有人卖了我。”
傅惊鸿低声道:“你放心,我不是姓薛。”
商琴抬头看了傅惊鸿一眼,心里说不上喜欢傅惊鸿,有感激,也有患难与共情分,只觉得若是他将来对她好,那就够了。
商琴红着眼睛出来,商大姑猜不着什么事,忙挽着她手走。
商老太太打量了傅惊鸿两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去了。
傅惊鸿抿着嘴,又去前院见商略、商韬,一路送了商家人回去,进了商家,商略、商韬果然留了傅惊鸿说话。
三人进了厅中,挥退下人,商略便道:“早先不好开口,只当你是个聪明人,能瞧出来。琴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该跟她拉拉扯扯。今日这等拉着她背着人说话事,万万做不得。”
商韬也道:“正是,她正是该说亲年纪,若传出什么难听话来,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我们知道你们兄妹两个就跟亲生一般,可旁人并不知道。”
傅惊鸿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商太爷、商老爷,今日无媒无聘,我傅惊鸿空手来跟你们二老提亲。”
商略、商韬愣住,傅惊鸿比商琴大上那么多岁,他们虽见傅惊鸿跟商琴亲近,却只当他们二人不是兄妹胜似兄妹,乍然听他提亲,便双双愣住。
半响,商略沉吟道:“你跟琴儿说了?她说了什么?”
“……琴儿那性子,无非是两位老爷答应,我又对她好,她便不反对。”傅惊鸿心里略有缺憾,商琴虽答应了,到底美中不足。
商略、商韬二人怔住,商韬是已经将商琴视若己出了,原本是忠与谢家收养她,如今是真真正正看这么些年父女之情上,于是蹙眉:“……这万万使不得,你大琴儿那么些,身边又一直没有女人,说句难听话,未必你没有什么隐疾,亦或者你……并非喜欢女人,不过看琴儿老实听话,才想叫她去给你掩人耳目。”
商略听儿子说出这些呆话,不觉笑了,对商韬道:“你这丈人果然够心细。”又问傅惊鸿,“我们虽不势利,但总要为琴儿前程计较。你身凌王府,又不肯做官,请问你前程何?”
傅惊鸿忙道:“并非惊鸿眉眼高低,实是振鹏眼下所领官职太过低微,做得久了,只怕一身锐气会有一半虚耗应酬上司、下级上头。倒不如就是白身自,不管凌王爷办什么差事,都能凑上一手。待时机好了,再去做官,如此虽依旧不是一飞冲天,但手上也能有几样与人称道‘功绩’,又将上上下下各路官员结识了遍,知交满朝野,再应付上司、下级,便得心应手多。”
商略捋着胡子,默默点头,“虽险了一些,却也并非没有道理。”
商韬也觉傅惊鸿此人所图甚大,因离座将他搀扶起来,虽不说话,但已经有几分松动。
“求两位老爷成全,惊鸿迟些日子只怕又要忙起来,恐怕不能将礼数到了。”傅惊鸿拱手抱拳。
商韬不言语,上上下下将傅惊鸿打量一遍,虽不喜他孤身一个,年纪又大,但却觉此人前程不可限量,想当初叫他跟他回京读书他不肯,他只当他是个不知“厚积薄发”人,如今看来是他错了,傅惊鸿做官一道上,将“厚积薄发”参透淋漓致。
“咳,琴儿虽不是我们亲生,但还请傅小兄弟请了媒人上门,这么空口白牙,谁知道你是不是酒后戏言。”商略捋着胡子手一顿。
“多谢两位老爷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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