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气得不轻,隐约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吱响,即便把牙全咬碎也不解气,多半还得和血咽下。
王居安瞅她这样,问:“怎么,还舍不得走?”苏沫回神,几乎夺门而出,却听门里那人似嗤笑一声,苏沫转眼瞧见外间的矮桌上搁着一只水晶玻璃烟灰缸,不多想,立刻拾起来死死捏在手里,转身盯着那扇半掩的门,就听有人问:“苏助理,你做什么呢?”
苏沫醒过来,回头瞧见赵祥庆从电梯间出来,她定一定神,淡淡应了句:“我瞧见里面有烟灰,才给倒了。”
老赵笑笑:“我常听总经办的付主任提起你,说你办事周到,即使王工不来公司,她的办公室你每天必定打扫一回。事无巨细都能搁进眼里,确实是用心良苦啊。”
苏沫说:“份内事,赵总过奖。”
老赵问:“王总在里头吗,楼下散了,我来打声招呼。”
“在。”
老赵点点头,径直过去。苏沫转身下楼,走了几级台阶,才想起忘了乘电梯,她低头瞧了眼底下拐来拐去见不着底的楼梯扶手,心生倦意,索性坐下来上休息。不多时,又想起约了从蓉看房子,低头看一眼手表,时间已近,忙撑起精神起身往电梯间走,迎面就瞧见王居安和老赵打办公室出来。
苏沫理也未理,直接进了电梯,眼看门将合上,老赵在外面嚷嚷“等一下喂”。苏沫恍若未闻,拿眼盯着两扇门间的距离,越渐窄狭。
电梯里明亮之极,反衬外间低靡黯淡,苏沫瞧见那人身影由重雾一般的光线里逐渐迫近,心口又突突直跳。王居安的视线只是往她脸上简单平常的扫一眼,她便不由自主,举起适才执着烟灰缸的手,轻轻点了下旁边的开门键。那门再次洞口,苏沫让路一旁,垂手而立,压抑的姿态是“妥协”二字的最好诠释。
赵祥庆首先到了近旁,也是往边上让一让,招呼声“王总”,等对方进了电梯,这才随后。电梯下行,三人间并无多少言语,一室单调的寂静。
苏沫迟到,从蓉见着她就说:“打你电话不通,还以为你不来了。”
苏沫只能答:“手机坏了。”
从蓉说:“你现在的工作至少得备两只手机,要是上面的找不着人怎么办?”她又笑,“你可是大忙人了,在领导身边跟前跟后,我们普通人想见你一面都难。”
苏沫一肚子苦水,却不想在从蓉跟前流露半分,只随她说笑。说话间,两人穿过走道,敲开对面邻居家的房门,过道是酒店式装潢,一层四户,两架电梯,比现在的住处离公司稍远了点,但是周边环境好,不像商业地带那样嘈杂,租金也应该还能承受。
那户人家请她俩进去,苏沫细细打量,房子是小型复式,比从蓉那间略小,少一个儿童房。楼上是主卧主卫,楼梯台阶铺了防滑地毯,家具装修八成新,楼下是客厅厨房客卫,大阳台采光好,屋主人把阳台封起来当做书房,又说虽搬新家,但这里的家具全不带走,留给租户使用。
苏沫心里合计,把书房里的双人沙发搬出来搁张小床,清泉来了就能用上,楼上让给爸妈住,自己在客厅的沙发床上凑合,面积大小正好,就算以后独住,也不会太过浪费。双方商量租金,从蓉也怂恿她租下,直说别舍不得这几个钱,钱赚来就是享受的,再说你现在的身份不要去住那些旧里弄老公房,别给王亚男失了面子。
苏沫却想,也不知现在的工作能不能长远,至少得把这两三个月应付过去,等父母回去了再做打算。苏沫这么一想,定下房子,打算周末的时候抽空慢慢把家当搬过来。从蓉请她去自家坐坐,苏沫记挂着去买手机,婉言推了。
从蓉送她去电梯口,忽小声说:“你知道我那天带我们家胖仔去外头吃饭碰见谁了么?”
苏沫随便一猜:“莫蔚清。”
从蓉笑:“遇见她倒不奇怪,看见她和那个法律顾问在一块倒是很新奇。”
苏沫问:“周律师,周远山?”
从蓉点头:“就是那个大帅哥,难怪莫蔚清最近没空搭理我俩,敢情是寻着新欢了。”
苏沫忙道:“这话可不能说。”
从蓉不以为然,打趣道:“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
苏沫看她一眼,从蓉会意,两人心照不宣,再不提起。
从蓉瞄见她手上的烫印,问:“你手怎么了?”
苏沫说:“不小心烫着了。”
从蓉摇摇头,惋惜道:“怎么烫成这样,好好的细白胳膊,这可破相了,”她停了会儿,忽然问道:“你和那谁,现在处的怎么样了?”
苏沫一愣:“谁?”
从蓉没出声,比划嘴型,明显是“王居安”三字,苏沫不妨,满脸尴尬,从蓉却是哈哈一笑。
苏沫着恼:“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
从蓉一点没在意:“早提醒你不要站错队,别看她现在呼风唤雨,但是没后劲。你跟着老的混,不如跟年轻的,你先前跟人闹成那样,他倒还容得下你。不如多下点功夫,你也有大好机会。再说人有财有貌,多少女的惦记着,你就一点不动心?”罢了见苏沫不答话,从蓉又叹息一句:“往往就是那些小门小户出身,在父母跟前也没吃过苦的,反而把自尊看得比天大,深怕被人瞧不起,累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2012年三月十三,十七日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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