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央立即了解了沈度的态度, 这是不想让慕容部和其他部落联姻的。不过草原汉子的确是够彪猛的, 姬央听着昨晚的动静儿, 突然觉得沈度对她还真是算温柔的了。
这是姬央下意识的认知, 哪知嘴里却不小心念叨了出来。
“你昨晚听了多久的壁脚?”沈度皱眉道, “原来公主还有这种爱好。”
姬央翻了个白眼道:“我没有想听啊,是他们动静儿太大了, 而且很久很久,真的很久。”久得姬央觉得顿珠肯定三天下不来床。
沈度将手探入姬央的衣襟里道:“我觉得你这是在暗示我。”
姬央眨巴眨巴眼睛,只顾着笑了。
“不过。”沈度将手抽出来道:“我们先得说一说贺悠的事。”
哎哟,东窗事发了。姬央刚喝在口里的水一下就喷了出去, 呛到了。
沈度给姬央顺着气儿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姬央抚着胸口道:“我才没有心虚呢。八弟妹的事儿我问心无愧。我可没劝过她,你知道我跟她那是生死对头, 看见她就心烦, 我就是来找你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结果她二话没说,考虑都没考虑, 立马就应下了, 还生怕我反悔, 一直找人盯着我。”
“我觉得吧……”姬央翻身坐起, 跨在沈度腰侧,搂住他的脖子道:“贺悠是想男人了。”
这语气,这表情,这动作, 也不知道是在谁想。
沈度将姬央一把捧起,“我让邱嫂待会儿再进来伺候早饭。”
“可是我肚子饿了。”姬央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很正经,“胃疼。”
这明显就是耍人呢,姬央自己先绷不住地笑了出来,在沈度手里挣扎道:“放我下去,这房子漏风又漏音,我才不要再被人笑话呢。”她刚才就是不忿沈度前晚上居然没提醒她这房子不隔音,叫她莫名地留了笑柄在顿珠手里。
沈度没有为难姬央,转而道:“那我们再来谈一谈贺悠的事情。”
姬央一听就开始耍赖了,“反正我是不会把她带回去的。恶人该有恶人磨,沈八牛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善良人,现在就让贺悠来收拾他。”
“沈八牛?”沈度的眼睛眯了眯。
一时不察说漏嘴了,姬央吃吃地笑了起来,“固执得像头牛,所以就叫沈八牛。”
“少乱取绰号,小心再说漏嘴。”沈度有些无可奈何。
姬央“哦”了一声,听沈度这意思,似乎没有要逼她把贺悠领回去之意,她也就放了心。
“现在你得想想,你私自做主将贺悠送到八弟身边,你该怎么向祖母、阿母还有三婶交代。”沈度道。
姬央很自然地抬头看着沈度。
沈度呵笑一声,“别看我,想让我帮忙,没点儿好处可不行。”
沈度捧着姬央的手又紧了紧,姬央立即就领会了他的暗示。她难为情的地低声道:“真的会被听到的。”
“那你别出声。”沈度也学着姬央用气音低声道。
这实在太难为人了。
从居庸城回信阳的一路上,姬央可没少被难为,她心里指望着沈度能帮她在薛夫人面前说说话,所以每回都叫沈度给得逞了,但结果呢?
薛夫人手掌在小几上重重一拍,震得那几上的小插屏都上下震了震,惊得姬央的心也跟着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的眼睛很自然地看向沈度,这人收了那许多好处,正是他该上场的时候。
结果沈度对姬央可怜巴巴的求救压根儿就视而未见。
薛夫人的脸都气红了,“公主身份尊贵,想走想留,咱们沈家不敢置喙,但阿悠却是我沈家的媳妇,公主上不禀长辈,下不告妯娌,私自将她送走,可顾忌过咱们沈家的颜面?你三婶一看你的留言就被气倒了,到现在都还没起得来床,公主实在是欺人太甚!”
姬央求救地再次看向沈度,她压根儿就没想到在薛夫人眼里这事儿会如此严重,这怎么也不能叫欺人太甚吧?
薛夫人气得直捋胸口,沈度坐在旁边也阴沉着脸看向姬央,“公主这次的确是太任性妄为了。公主既入了我们沈家的门,就得谨记你不仅是公主,还是沈家的儿媳,是我沈度的夫人。我看公主定是孝经、女戒都没读过,那就请公主回去将孝经、女戒各抄一千遍。”
姬央的眼睛都快把沈度身上瞪出窟窿了。
姬央离开后,薛夫人的手就没离开过她的胃,都是气的,当然也可能是做给沈度看的。
沈度低叹一声道:“阿母就别跟公主置气了,这件事她做得的确不对,可是咱们的确该让八弟和八弟妹赶紧生下孩子。这次我失陷鬼山河,八弟顾着兄弟之情,不惜命地带军进去救我。这一次是侥幸,可下一次万一我与他都失利呢?”
沈度不用接着往下说,薛夫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这事我明白,但安乐一声不吭地就将阿悠拐走了,是个什么道理?完全不将我们沈家放在眼里。”
沈度道:“她是拐不走八弟妹的,阿母也知道这两年八弟妹变得厉害,成日说长道短、挑拨是非,她心里有气,不敢对长辈不敬,就处处和安乐作对。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来,会帮八弟妹吗?”
薛夫人不语,她可算是听明白了,沈度先才的严厉和现在的话都是变着方儿的在帮安乐。
但薛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安乐的确是个傻子,帮贺悠对她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只会惹来一身骚,更何况先前贺悠还那般对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这样的人不坏,反而心地真的挺好,可就是不适合做沈家的媳妇。薛夫人不再捂着自己的胃,只看着沈度道:“若璞,作为冢妇,心善并不是好事。”
沈度道:“阿母,若没有安乐在前面大刀阔斧,那些奸佞老奴能退吗?若是安乐不将八弟妹送到代郡,以三婶对八弟的言听计从,八弟妹到死恐怕都到不了代郡。我们和贺家结亲,可不是为了结仇。”
沈度这话其实说得已经有些不客气了,姬央被他们推在最前面,刀子是她在做,功劳都是后面人的,却还得不到一句良心之语。
沈度曾经很欣赏戚母、薛夫人这样的女子,宜室宜家,让男人毫无后顾之忧,因为她们总是会找到趁手的刀子。可如今偶尔也会想,他失陷鬼山河,无论是他祖母还是阿母,都会先衡量利弊,定然是不可能允许沈廉带军进入鬼山河救他的。而唯一不会权衡的人只有姬央还有沈廉。
但沈廉在鬼山河之外盘桓不进,因为他还有大局必须兼顾,也只有姬央了,什么都不带,就直愣愣地往鬼山河里冲,生死她全不顾的,大局也没想过,蠢得厉害,可在雪地里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却酸了。
所以有什么关系呢,她虽然不适合沈家,那就只能沈家适合她了。
“若璞!你怎的就那样护着她?”薛夫人气得急了,连嗓音也不复往日的雍容,显得略为尖锐。
“因为如果不是她,这一次我和沈廉就都回不来了。”沈度很平静地道。
——
沈度回到参云院时,姬央正生闷气呢,嘴巴噘得老高老高,都能挂油瓶了。他想跟姬央解释,那等情况下他先严厉地处置了她,对她才是最好的,也省得阿母对她更反感,可是看到姬央的那一刻,沈度就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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