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戈附在他耳边道:“你先去,在我去之前,你抓到几条,今晚我让你做几次。”
炙玄眼睛大放异彩,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走了没几步,突然猛地回过身,指着江朝戈道:“这回你不许耍赖啊。”
“怎么会呢。”
炙玄高高兴兴地走了。
江朝戈走到了云息身边,云息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了江朝戈一眼,他眼圈干涩,充满血丝,看上去很疲劳。
江朝戈朝他伸出手:“休息一会儿吧,江大哥带你去山林里走一走,透透气。”
云息犹豫片刻,握住那只手,站了起来。
饮川就在旁边,他白衣白发,倚靠在一块大石上,几乎与雪融为一体,他淡淡地看了俩人一眼,没有说话。
云息跟着江朝戈往山林里走去。
远离人群后,江朝戈开门见山道:“云息,咱们今天坦诚地聊一聊吧,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儿了,你还好吗?”
云息低着头,修长地手指绞着衣襟,没有说话。
江朝戈等了半晌,有些不耐烦了,用手捏起他的下巴:“你说话啊。”
云息一抬头,却是眼中含泪,仓惶地看着江朝戈。
江朝戈一惊:“你怎么了?”
云息用极小的声音颤抖着说:“江大哥,帮帮我。”
江朝戈一阵心疼,可也有些窃喜,因为这才是他熟悉的云息,他忙摸了摸云息的脑袋:“别急,慢慢说,我一定帮你。”
云息深吸一口气:“我觉醒之后,每天都在恢复一点帝江的记忆,我看到了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东西,虽然只是零碎的、难以拼凑出意义的画面,可是早晚这些东西会串联起来,而仅仅是这些片段,就已经让我感到太多庞大,好像要把我自己的记忆给挤出脑袋了,你懂吗,就好像,我只能记住这么多东西,如果帝江的记忆进来了,我的记忆就好像要让步,虽然只是一种感觉,可我很排斥帝江的记忆,可我又无法阻止……”
江朝戈按着他的肩膀,安抚着他,他依然感受到了云息强烈的惶恐和不安,难怪云息这段时间这么安静,他恐怕是觉得,他们也帮不了他吧,他道:“你和饮川说过吗?”
云息摇摇头:“我不敢跟老师说。”
“为什么?”
云息皱起眉道:“老师,和帝江,似乎……”
“什么?”
云息为难道:“他们,可能是你和炙玄大人那样的关系。”
江朝戈心想,果然如此,看来炙玄还是挺敏感的,他点点头:“这个,炙玄也猜测过,所以你不敢跟饮川大人说,是怕他为了让帝江觉醒,不会帮你吗?”
云息咬了咬嘴唇:“我这么想,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因为我相信,你在经历的事,饮川很可能知道,他要么不想帮你,要么,就是帮不了你。”
“老师也许帮不了我吧。”云息还是打从心底里信任和崇拜饮川。
江朝戈道:“姑且算他帮不了你吧,不管怎么样,找机会我会问问他,你还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
“我……我可能看到了玉帝。”
“玉帝?”
“我看到玉帝授命的画面,但我看不清玉帝的样貌,只看到一团发光的金色雾气,天界所有人都要对着这雾气跪拜、领命。我还看到了不少人,比如你、天女、千宿姐、大国师,你们以大巫祖人类的面貌出现在天界。”
江朝戈想起刚才与大国师的对话,又是阵阵寒意袭上心头:“还有吗?”
“还有很多战斗的画面,天兵讨伐、异兽混战,非常非常多,还有,帝江与老师的战斗……到处都是红与白……其实我很想把那些记忆的画面拼凑起来,这样也许可以解开很多谜底,但我又害怕……”
“云息,你不要害怕,早晚我们会变成和你一样,你永远不会是孤单的。”
“可是……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觉醒的,江大哥,你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觉醒,我觉得觉醒是件好事,也许对异兽是件好事,但对我们绝不是。”
江朝戈抓着他的肩膀,双手微微收紧,认真地看着云息的眼睛:“云息,我们不会轻易觉醒,我们也不会放弃你,你要保有自我,你要记住,你的身体和你的意识都是属于你云息的,你绝不能让给任何人!”
云息咬牙道:“我决不让给任何人。”
“很好,以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要马上告诉我。”
云息感激地点点头。
江朝戈带着重重心事,来到了河边。
炙玄正在大冬天里打着赤脚,站在及膝深的水里抓鱼,衣襟都被沾湿了。尽管他是有通天本事的上古异兽,可对这种精细的活儿显然没有任何经验,只见他气急败坏地踢石头、砸水面,哇哇乱叫着“孽畜”,场面好不热闹。
江朝戈看着炙玄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笑,可同时又感到一阵剧烈地心痛,痛得他微微弯下了身。
在他知道自己是大巫祖以前,他一直坚信着,无论这个世界变成怎么样,他和炙玄一定会携手走到最后,不管是生是死,可事到如今,连这最坚定的一点都开始动摇了。想到也许他会消失,而独留下炙玄最憎恨的共工霸占他的身体与记忆,炙玄会怎么样?一想到炙玄该有多痛苦,江朝戈就感到快要无法呼吸了,如果当真会有那一天,他宁愿和炙玄一起长眠,然而最讽刺的是,他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
炙玄感觉到了他的到来,扭过了身来,气急败坏地吼道:“这些孽畜居然敢武逆我!我要把这条河烧干净!”
江朝戈走了过去:“来来来,我帮你抓鱼,抓到几条都算你的。”
炙玄眼前一亮:“真的?你快来!”
江朝戈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嗷,快要开虐了呢,这显然是我最喜欢的部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