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浓雾里飞来什么东西,正击向虚弱无力的龙芗,醉幽本能地反身用身体去挡,阮千宿甩手掷出征尘钺,啪地一声,征尘钺在空中击中那东西,两样东西纷纷掉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块拳头大的石头。
他们纷纷站了起来,警戒地看着四周,由于不熟悉地形,谁都不敢随便进入浓雾中,一旦跟队伍走散,就真的叫天天不应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可视和可活动范围都非常有限,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扔了东西,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一切不是他们的幻觉,雾里确实有东西,无论是异兽,还是人。
下一秒,从浓雾的各个方向突然飞来无数石块,小的也有鸡蛋大小,大的简直快赶上人的脑袋,最要命的是从头顶上砸下来的石块!
众人连忙用武器打击石块,可是由于雾太浓,石块只有离人不足三四米的时候才能被看到,那时候反应,多半是有些来不及了。
阮千宿痛叫一声,征尘钺呈螺旋装钻进了上方的浓雾,可是由于看不见目标,它们胡乱飞了一圈回到阮千宿手里,一滴血都没沾上。
云息召唤出四只鸩鸟,展开羽翼挡在众人头顶,但四周依然不断飞来石块,数量多的让人分不清他们周围到底有多少异兽,他们的感觉也被不断出现的幻觉弱化了,难以察觉魂力。那阴恻恻的似人似鬼的笑声不断回荡在耳边,叫人不寒而栗、头痛欲裂。
一行人除了龙芗,没有一个不中“弹”的,本就虚弱、受伤的情况下,他们难以一一抵挡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石块,只好尽量把阮千宿和龙芗围在中间,不想阮千宿好强,坚决挡在了龙芗身前,那石头别看粗鄙,杀伤力却当真不小,尤其是在数量大的情况下,简直打得人头都不敢伸。
天戎和醉幽怒而化作兽形,冲进了雾里,
炙玄灵光一显,大叫道:“我想起来了!”
江朝戈急问道:“什么?”
“从昆仑丘进入昆仑仙境,要穿过一个当地部族造的迷宫,这迷雾就是部族里的大巫为了迷宫弄出来的,他们常年焚烧一种至幻的草药,掺进雾里,雾里有不少异兽……”
天戎和醉幽的吼声穿透迷雾,直抵人耳根,让人陡然精神了几分,接着便是一阵窸窣的声响,投掷的石块突然减少了,那群异兽似乎撤退了。
半晌,天戎和醉幽回来了,俩兽一身戾气。
虞人殊道:“是什么东西?看到了吗?”
“猴子一样的东西,长着一条豹子一样的尾巴。”天戎甩了甩脑袋,“非常灵活,显然很熟悉这一片,那么一大群,几下子就没影了。”
云息弱弱地说:“听你们描述,可能是举父。”
“举父?”
“是西方才有的一种猿猴型异兽,身量矮小,叫声诡异,最善投掷,一出现就是一大群。”
江朝戈不是滋味儿地说:“这么说,我们就是被一群猴子困在这里的?”
云息道:“不,是迷宫和迷雾困住了我们,举父是想杀了我们吃肉,这群举父懂得先用声音迷惑我们,试图摧毁我们的精神,然后再群体攻击,要么是有人类教,要么是祖祖辈辈都靠这一招狩猎,不管是哪个,他们一击不成功就跑,肯定还会再回来,我们跟他们耗不起。”
“那该怎么离开这里?雾这么大,别说走迷宫了,我们走的是不是直线都不好说。”
众人沉默了,眼下根本看不到能离开这里的希望,除非雾突然散了,但若按照炙玄的说法,这雾已经存在了至少万年,哪儿是他们能对付的。
云息咬了咬嘴唇:“有一个办法,但需要时间。”
虞人殊说道:“说。”
“我们抓一只举父,把它做成魂器,它就会听我们的,让它领我们出去。”
江朝戈忙道:“这个办法好!可是,你带了制造魂器的材料吗?”
“那些东西我都是随身携带的。”
“那需要几天?”
“不造兵器,单造最基本的魂器,最少也要两天。”云息看着他们,凝重地说:“两天时间,我们要保证不被迷惑,不陷入幻象,不被举父拿石头砸死,而且不能让举父干扰我召唤兽魂。”
虞人殊坚定道:“没问题,两天时间,我们一定守得住。”
江朝戈道:“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抓一只举父了。”
天戎道:“交给我吧。”
在举父下一次攻击前,他们开始做起准备,先是把厚厚的防风保暖帐篷撑了起来,让龙芗和云息呆在里面,其他三人劈砍下周围的树枝、树杈,用绳子捆在一起,做成一个简易的盾牌,异兽们也随时待命。
晚间,森林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浓雾压抑得人心直往下沉,江朝戈、炙玄、虞人殊和阮千宿抱着武器坐在帐篷外,他们简直像笼中之鸟、瓮中之鳖,无处可躲,只能被动地等待着从天而降的灾祸,而那灾祸不知道几分几秒来,更让人的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儿。
炙玄抓了抓江朝戈的手,冰凉,他问道:“你冷不冷?”
“挨着你,不冷。”
“那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江朝戈确实感到有些冷,当魂力不济的时候,体能下降得特别明显,他道:“坐久了吧,没事。”
炙玄在他耳畔轻声道:“别怕,如果真的出不去,我再化一次真身,也会带你出去。”
江朝戈坚决地摇摇头:“我不会再让你用那种方式显形了,下一次你以真身现世,一定是我召唤的。”他还清楚记得炙玄昏迷的那七八天他内心的焦虑和害怕,比起失去至关重要的魂兵器,他也很害怕在这个世界又变成一个人。
炙玄勾唇一笑:“很好。你比以前……厉害了不少。”
江朝戈笑道:“我知道,终于不用再拖他们后腿了。”
“你才没拖谁后腿,有我在,你就是最厉害的。”
江朝戈笑意更甚。
炙玄看着江朝戈嘴角弯起的潇洒弧度、微眯的眼睛和浅浅的酒窝,心中一阵荡漾,他少年的姿态比江朝戈矮一些,这让他的头刚好能靠在江朝戈的肩膀上,他轻轻扬起下巴,用舌尖舔了舔江朝戈的脸颊。
江朝戈微微偏开了,炙玄却不会轻易死心,又凑了上来,像小狗一样又亲又舔的,把江朝戈的半边脸颊都弄湿了。
江朝戈无奈道:“你干嘛呀。”
“不知道。”炙玄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朝戈,“就是想这么做。”
江朝戈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看了看左右,其他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都闭目养神,没理他们。
炙玄把他的下巴扭了过来,命令道:“不准看他们,要看只能看我。”
江朝戈哭笑不得。
“看我啊。”炙玄捏着他的下巴。
江朝戈看着他:“好,看你。”
炙玄抬头快速亲了他一口,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江朝戈愣了愣,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守到半夜时分,举父那瘆人的笑声再次响起,几人从地上跳了起来,举起盾牌,准备应战。
很快,四面八方开始投来大大小小的石块,跟下雨一样袭来,天上被鸩鸟用身躯护着,暂时无妨,那防风帐篷也可以挡住一般的石头,四人背靠着背围成一团,盾牌挡在身前,武器在外,不断击落石头,偶有漏网,他们也遮住了致命部位。
天戎和醉幽一前一后地冲进雾里,去捕捉举父,由于这回反应迅速,很快就传来了举父的惨叫声。
惨叫声响起后,石头雨下得更猛烈了,简直把他们当靶子打。
突然,一个石块飞来,江朝戈闪躲不及,狠狠砸在了脑袋上,顿时头破血流。
炙玄愤怒地吼了两声,竟致那诡异的笑声停止了。
江朝戈捂住脑袋,晕得想蹲地上,但他知道这一蹲下去就不知道几块石头要飞来了,简直要命。他只能强忍着痛,抹掉流到眼皮上的血,继续支撑着。
他们就在那连番的打击下撑了好几分钟,接收的石头都快能砌房子了。
这时,天戎嘴里叼着一只棕毛猴子回来了,那猴子果然长着一条豹一样的尾巴,看上去有些瘦小。
举父再次撤退了,估计是它们手里的石头扔完了,除了江朝戈被砸得脑袋冒血,其他人都无大碍,在帐篷里的龙芗和云息更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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