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以书为饵惑其狂
被万贵妃抓住手的时候,王渊之脸上的表情整个变了。
“放手!”他狠狠甩开万贵妃的手,力道之大,让万贵妃险些跌在地上。
“你,你……”万贵妃养尊处优多少年了,自打唐棣登基,还有谁敢这么对她,忍不住用手指着王渊之,脸色铁青道,“你好大的胆子!”
王渊之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他打小就有怪癖,厌恶与人肢体接触,尤其是女人,不要说外面的女人了,就连他的生母和妹妹碰他,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万贵妃这种女人。刚刚万贵妃抓了他一下,现在他整只手都在发痒,像有千百只蚂蚁一同咬他的手背一样,让他恨不得立刻回房,洗上七八十次手。
“我们王家从未背叛过谁,因为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陛下的人,对他忠心不二。”王渊之冷冷道,“万贵妃,请回吧。”
“好,很好。”万贵妃站稳之后,狠狠丢下一句,“你们会后悔的!”
她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去,宰相夫人连忙起身相送,好不容易将这恶客送出府,回来的时候,却见王渊之沉默的站在房中,一只手上的手套早已摘下,另一只手在上面抓绕着,不一会就抓绕出无数道红痕,似要滴下血来。
“渊之,快住手!”宰相夫人连忙出声制止他,却又不敢碰他,只能在脸上流露出心疼之色。
王渊之这才醒过神来,强忍着放下手来,拢在袖中微微发抖,微微皱着眉道:“孙儿已经没事了,祖母无须担心。”
说完,他唤来两名家丁,指着地上那条被遗弃的手套,以及手套里面沾染的些许药渣道:“把这东西拿去给温大夫,让他看看这是什么药。”
家丁们俯身捡起地上的手套,领命而去。
“哎!”待他们走后,宰相夫人忍不住跌坐在椅中,喃喃道,“早知道这万楚楚如此心狠手辣,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该同意皇上立她为妃。”
“即便阻止她成为贵妃,又能如何?”王渊之淡淡道,“她是陛下的枕边人,也是陛下最喜欢的女人,只要圣眷一日不衰,她就一日权势熏天。”
“那又如何,陛下总有不在的那天。”宰相夫人摇摇头,凝重道,“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皇上,皇上他真的无后吗?还有他的身子……”
“药渣已经送到温大夫那里去了,等他的答复吧。”王渊之想了想,“至于宫里面的事……再过几日就是大姐的生辰,祖母可以以此为借口,去宫中探望探望她。”
“也只能如此了。”宰相夫人点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当年我王家就不该帮他弑君夺位。先帝在时,我王家还不是一样富贵,先帝还许诺要将三公主嫁给你呢。”
“往事已矣,不必再提。”王渊之淡淡道,“至于先帝,志大才疏,对我王家屡有削弱之意,这正是他的取死之道!千百年来,王位上的人可以换,但我等门阀世家不可衰,我们才是撑起齐国的柱子!”
王家,齐国之柱,齐国之蛀虫。
将几代国君玩弄于鼓掌之间,在建设和稳定齐国的同时,也在吸食齐国的骨髓血液以繁荣自身,是忠是奸,难以分辨。
宰相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多说了会话,就觉得精神不济,唤人将她送回房后,王渊之回到自己房中,开始不停的洗手,直到有人敲响他的房门,将药渣的检验结果送了过来。
这时候,王渊之的手上已经洗出血丝,他面无表情的取过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的手指,直到将每一滴血,每一滴水都擦干净,才戴上一副新手套,接过检验结果看罢,闭上眼睛思索片刻,然后睁眼道:“让两位先生过来议事。”
两名幕僚匆匆来到他的房内。
王渊之坐在椅中,他单手撑着脑袋,将先前之事对他们简单一说,然后淡淡道:“看来,皇上命不久矣。”
两名幕僚对视一眼,脸色大变。
“我原以为那部《美人话本》是写给我看的。”王渊之淡冷道,“现在看来,其实是写给万贵妃看的。”
“公子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地里怂恿万贵妃□□?”幕僚甲皱眉道。
“原来如此,看来之前是我们想错了!”幕僚乙扼腕道,“万贵妃她没疯。她现在上蹦乱跳的给自己造势,不是想要□□,而是不得不□□,否则今上一死,她失了今上保护,必死无疑!”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幕僚甲问道,“要不要多派人马,将这幕后主使者给找出来?”
“找出来有什么用?”幕僚乙跟他唱反调,“说不定幕后主使就是万贵妃,那部《美人话本》说不定就是她找人给写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
“如今最要紧的事情不是那几部话本子,而是皇上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帝位由谁来坐……”
眼看着两名幕僚吵的不可开交,状若疯狂,王渊之缓缓低头俯视桌上放着的那部《美人话本》,良久,淡淡冷冷道,“欲使人灭亡,先使其疯狂。”
两名幕僚一起住口,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万贵妃疯了,你们也跟着她一起疯。”王渊之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逼得两人一起低下头去,尔后,他将目光落在《美人话本》上,脸上忽然浮现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引诱敌人发疯,引诱敌人自相残杀……呵呵,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是谁了。”
以书为饵惑其狂,就算明知道是陷阱,有又几人能够拒绝权利的诱惑。
至少万贵妃是做不到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会把皇帝将死的讯息宣扬的人尽皆知,她会为了□□做出许多不可理喻的事来,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发去做的,根本没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故而顺着她这条线,压根就找不到幕后主使者。
那狡猾的主使者,至始至终都躲在暗处,撒下了些廉价的鱼饵,然后等着吃最肥美的鱼。
风来茶馆,二楼雅间。
“我老婆最近越发让人不得安身!”唐棣坐在窗前,向唐娇大倒苦水,“在我面前,说话不阴不阳,好似我欠了她钱似的,在旁人面前,上蹿下跳,像只猴子似的!我都替她丢脸!她以为她变成猴子,家里人就会对她另眼相待,高看她一筹?错!他们以前当她是个人,现在她这么一搞,大家就当她禽.兽!咳,咳咳!”
可不是么?唐棣对万贵妃可谓恩重如山,她却在背后捅他刀子,知道这事的大臣即便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当她是个刻薄寡恩的禽.兽,甚至禽兽不如。
“来,三爷,快喝口茶!”唐娇连忙给他倒了杯茶,“别气坏了身子!”
茶叶是她从温园带出来的,知道他吃不惯茶楼里的粗茶,所以每次来茶楼的时候,她都会带上一包好茶叶。
唐棣不客气的接过茶吃了,然后砸吧了一下嘴,放下杯子道:“你呢?你跟你家侍卫最近怎么样了?”
两人现在已经渐渐有了些默契,唐棣自称三爷,唐娇还是自称唐娇,两人都没朋友,也都当对方是唯一的朋友,故而每隔三五天,便会在这茶馆里一聚。唐棣每次来都要大骂一通,一会儿骂自家老婆,一会儿骂自家下人,一会儿骂自己,等骂的尽兴了,就会喝上一口茶,然后关心关心唐娇的近况,顺带点拨点拨她,给她指点迷津。
“还不是老样子。”唐娇叹道,“他什么都听我的,但就是不肯跟我在一起。”
“嘿,一个家奴而已,你抬举他,他还抖起来了?”唐棣冷笑道,“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多咯,我看你还是别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了!”
“你别光顾着说我!”唐娇气不打一处来,“你先换棵树给我瞅瞅!”
唐棣顿时没言语了,他自己还不是一样,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了。
“算了,不提他!”唐棣郁闷的说,“换个话题,你那事进展如何?”
“已有些眉目了。”情场失意,战场得意,一说起这事,唐娇便得意的笑了起来,“最近我亲戚家里乱得很,夫人小妾吵成一团,其中有个特别受宠的妾,一心打算上位,于是特别能搅风搅雨,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哦?这倒是个好机会。”唐棣笑道,“若这妾侍有儿子更好,找人怂恿她,让她生出些废长立幼的心思,他们家还不大乱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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