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娇的目光太亮了,商九宫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道:“娇儿,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来自天边。
唐娇看着他开开合合的嘴,那一刻,她感到有一双手从背后伸来,按在她的肩上,然后……母亲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响起,依旧是那么傲然凛冽,犹如悬崖上不可攀折的凌霄花。
“你要学的第一个字,是我。”那个声音道,“我字,从手,从戈,意为以手持戈,勇猛无畏!娇儿,你记住,你生来就有一把兵器,但只有站着,你才能持戈,若跪下了,你就只能束手就擒,所以哪怕全世界与你为敌,你也不可屈服,哪怕全世界逼你俯首,你也不能跪下!天方地圆,制之在我!”
“……唐娇……唐娇?”商九宫的手在她面前摇晃。
母亲的话语与身影化为梦幻泡露,唐娇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犹如从一场千秋大梦中醒过来一样,好半天,才对商老板笑了笑,说:“没事。”
她在桌上留下三文面钱,然后抱着琵琶起身离开。
“唐娇!”商九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唐娇的背影顿了顿,最后折首返回,来到他的面前。
商九宫看着她,脸上渐渐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但唐娇看了他半晌,却忽然抬手,拔下发髻上的那支金步摇。
顶上那只镂空蝴蝶在风中微微颤着,栩栩如生,遍体流光。
唐娇把金步摇放在桌子上,然后朝商九宫推了过去。
商九宫低头看了一眼金步摇,然后皱眉抬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说得对,我现在是配不上你。”唐娇抱紧怀中琵琶,定定看着他的眼,双眼黑得有些发亮,“但我总有一天能配得上你的……只是那天,我不会再稀罕你。”
说完,她转身离去。
只在背对他的时候,流露出一丝伤感和泪光。
但却并不打算回头,也不打算接受他的照拂与宠爱。
既然恃宠而骄是场笑话,那就不要再错下去了。
把那支金步摇,以及商九宫都抛在脑后,唐娇回到家门口,推门而入,却意外的没看见饭菜,愣愣的在门口立了一会,她叹了口气,关上房门,一个人坐在窗口垂泪,打算今天一次性把眼泪哭干,明天就再也不去想那个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从身后伸来,同时伸来的还有一条黑色绸带,蒙在她眼上,然后在脑后束了个结。
唐娇立刻知道是跟踪狂回来了。
“为何哭泣?”平板无波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不知是不是唐娇的错觉,听起来颇有些阴森。
“失恋了……初恋。”唐娇抽抽鼻子,“我现在正在想他不好的地方……他不好,我就会觉得好过些。”
身后那人沉默片刻,开口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唐娇:“嗯。”
跟踪狂:“对方姓啥名谁,家住何方,会武功否?家里可养了守门狗?”
……唐娇觉得有些细思恐极,他究竟是想毒杀商九宫家的狗,还是直接杀了他这个人?于是斟酌半晌,开口道:“对方姓商,是个茶楼老板。”
跟踪狂语气平淡的像在评价一只蝼蚁:“原来是不过是一介商贾,四民当中,此类最贱。”
“……但长得还挺好看的。”唐娇说,“听人家说三十多岁了,但看起来还像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笑起来挺好看的。”
“原来是胭脂茶楼老板,商九宫。”跟踪狂瞬间推断出对方的身份,然后不以为然道,“岁数太大,且思虑过多,恐有中年秃顶之忧。”
唐娇噗了一声,想到商九宫秃顶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开玩笑的说:“虽然脑袋不能看了,但身材还是挺好的嘛……”
“……身材好?”他忽然用很慢很慢的语调重复这三个字,然后拉过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领内,顺着锁骨,慢慢下滑,声音却仍旧平板无波道,“来,比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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