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楚天舒仍然坐在办公室里,他在等着叶庆平和郎茂才的到来。
茅兴东打来电话,说一切准备就绪,问楚天舒有没有空在酒桌上露个面。
楚天舒说,不给他这个面子,坚决把他拿下。
茅兴东领命,带着柳青烟、程浩去石花大酒店接了呼延非凡,一行人来到了县城最具特色的湘鄂菜馆。
进了包厢,柳青烟请呼延非凡坐主位,他却说这是主人坐的。
茅兴东说,呼延主任你不知道,南岭县如今改规矩了,尊贵的客人坐主座。他硬拉呼延非凡坐了主座,自己同柳青烟左右陪着,宣传部副部长程浩和新闻干事小黄,依级别次序坐下。
由于下午谈得投机,柳青烟提出整点酒。
这一次呼延非凡只客气了几句,没有拒绝。
端了酒杯,柳青烟请茅兴东发话。
茅兴东说:“楚书记要接待市里的领导,我受他的委托,同柳主任一起代表南岭县宴请呼延主任。呼延主任对南岭的工作非常关心,非常支持,我们一起先敬一杯!”
呼延非凡笑道:“我知道,今天青原市有一位副市长和副书记要来,楚书记肯定很忙,我本想下午就返回省城的,可柳主任太热情,非要再留我一天,我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青烟笑笑,说:“呼延主任果然神通广大啊,我们市领导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看来,我真是热情对了,以后呼延主任可要罩着我啊。”
柳青烟虽是开玩笑,呼延非凡听着非常高兴。
边聊边喝,几个人轮番敬了一轮,不断又有县里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手伸得老长:“啊呀呀,听说呼延主任来了,那硬要敬杯酒。”
呼延非凡笑道:“茅部长,柳主任,你们先发动干部,不会再发动群众吧?南岭县可有近百万的群众啊!”
柳青烟笑道:“我真没有发动群众,他们来敬酒,还是仰慕呼延主任的大名,绝对没有组织,都是自发的,自发的。”
呼延非凡哈哈大笑,道:“我搞了十多年新闻,报道中说的所有群众的自发行动,基本上都是官方组织的。”
茅兴东半真半假道:“呼延主任,你说这话,我觉得应罚酒一杯。你说什么官方和民间,不太见外了吗?我们实际上是一家人!你《东南法制报》不也是归省委宣传部领导吗?”
呼延非凡道:“茅部长厉害,说得在理。但是,你的官方同我的官方,不是一回事。”
茅兴东听出呼延非凡的傲慢,话说得却软中带硬:“呼延主任,你是上级部门的记者,我们是基层。这一点觉悟,我们还是有的。但是,上级也得体谅下级的难处嘛。呼延主任,这杯酒你得喝,就算我单独敬你!”
茅兴东不由分说,举杯与呼延非凡碰了,自己一饮而尽。
呼延非凡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得干了杯。
柳青烟又说:“开句玩笑,老早就有个说法,领导就是服务,可搞服务的从来不是领导。悖论,悖论!但我看呼延主任,最关心我们南岭,我不敢说你给我们服务了,你可要继续加强领导啊!”
呼延非凡听了柳青烟的话,不禁有些飘飘然。又因酒性来了,说话就没了轻重:“说句实在话,我这几年写报道也少了。我们新闻界有句行话,小记者写报道,大记者写参考。”
柳青烟明知故问:“我没见识,什么参考?是不是参考消息啊?”
美女主任虚心请教,呼延非凡当然乐于诲人不倦,他笑道:“什么参考消息,是内参!”
茅兴东忙拱手:“呼延主任,说句实在话,我们在基层做宣传工作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内参’来电话。”
呼延非凡说:“什么叫‘内参’来电话?这个我也不懂了。”
茅兴东笑道:“真正的大记者们做事都不背地里弄人,写了‘内参’都会打电话告诉我们。我们就去解释,说明情况。大记者们都通情达理,说清楚了,‘内参’就不上了。不然领导批示下来,麻烦就大了。轻则做检讨,重则丢官帽。”
“这倒是的。没有十足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写‘内参’的。”呼延非凡听出了茅兴东话里的讽刺味道,忙又说:“但是,我一旦写了,天王老子说情也不行。记者得有记者的良知。当然,基层工作有很多的难处,这个我也能理解。”
“呼延主任刚直、实在,又体谅基层工作的难处,我们都很佩服。”柳青烟奉承几句,又笑问道:“呼延主任,可以跟你照个相吗?”
呼延非凡笑道:“我是记者,又不是明星,照什么相啊。”
柳青烟很真诚的样子,说:“我早过了追星的年龄,只敬佩有真才实学的人。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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