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木没料到会冷场.
多少年来,他在南岭县一向是一呼百应,只要自己发表了意见,几乎都会立即得到响应,至少也会有人象征性地附和几句,像今天这样冷场的场面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令他很被动,很尴尬,很恼火。
不过,付大木并没有急眼,他看过高大全匿名举报霍启明的视频,认定这是一场稳操胜券的对抗,不仅要打掉耿中天的威风,而且要让楚天舒难看,如果他执意要和耿中天站在一边的话。
付大木先是看向陶玉鸣。
陶玉鸣低下头,摆弄起手机来,假装没看见。他这个粗人,愿意替付大木冲锋陷阵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他要不愿意,谁也奈何他不得。
付大木狠狠地瞪了一眼组织部长周宇宁。
周宇宁对耿中天主持定编定岗工作没有意见,但是,对于他趁机对部门负责人的安排行使推荐权很有意见。在他看来,县里各级干部调整应该是组织部门来提出建议,耿中天这么做,等于是抢了他周宇宁的话语权。
周宇宁早就想发点牢骚,见付大木示意了,他正好可以借题发挥:“我谈点个人想法,既然外面有议论,那耿副县长提议让霍启明出任卫生计生委主任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耿中天赶忙解释,说事先已征求了不少干部群众的意见,大多数的人都普遍认为,霍启明同志是合适的人选。
“大多数?中天同志,你说的这个大多数包括哪些人,不会是少数人,个别人吧?”付大木的口气很不友好,已经有点近乎挑衅了。
见付大木出尔反尔不认账,耿中天气愤至极,他将文件夹合上,没再说话,等着其他常委表态。
对于付大木的强烈反对,楚天舒是有思想准备的,他作为主持会议的书记,不可能先发表意见,表明态度,也不能任由争论任意发展。
见付大木话头不好,楚天舒插话道:“大家都可以谈谈,在会上有不同意见是好事,这说明我们这个班子是负责任的。”
周宇宁以为楚天舒的话是某种鼓励,他接着说:“霍启明同志近来工作表现是不错,但传言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我们选拔一把手,一方面要从工作出发,另一方面要考虑干部使用的导向,不能以个人感情代替组织原则,一味地想把哪个人安放在哪个位子上,这种风气要不得。”
耿中天的脸色暗下去,周宇宁这些话分明是在影射他,利用牵头定编定岗工作的机会,不顾组织原则,安排自己的亲信。
“宇宁同志,你扯的有点远了。”楚天舒提醒道。
“我觉得不远,既然要谈,我就把个人意见全谈出来。”周宇宁滔滔不绝地说:“霍启明在卫生局这位子上干得不错,但他的弱点也很明显,年龄偏大,不符合干部年轻化的大趋势。还有,他在卫生局搞一言堂,干部测评的时候,职工群众反映很大,也包括男女作风方面的问题……”
“宇宁!”楚天舒严肃地制止了周宇宁的发言,他要让付大木产生一个错觉,自己要帮耿中天。
周宇宁抬起头,愕然地望了楚天舒一会儿,见楚天舒的脸色有点难看,便把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当然,他得让付大木看见,他咽得很不甘心,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楚天舒不让他说。
耿中天在极力的克制,他就是在看楚天舒的态度。见楚天舒制止了周宇宁的发言,他这才松了口气。
一看快到午饭时间了,楚天舒说:“先开到这儿吧,下午两点接着开。”
离开会场,耿中天心里就翻腾起来,本来付大木是默认了的,可在会上被周宇宁这样一说,好像倒成了他四处安插亲信。
再者说,在这次定编定岗的人事变动中,付大木安插了多少个亲信,耿中天都照办了,也都讨论通过了,最后轮到霍启明,就拿一个男女作风的传言来说事,这他妈的也太不仗义了。
还有那个周宇宁,你他妈知道个屁啊,看见付大木瞪眼睛你就跟着tian屁股,还他妈的是组织部长,连陶玉鸣的觉悟都没有。
耿中天愤愤地回到办公室,县办的工作人员送来的午饭也没心情吃,独自生了会闷气,原本想在沙发上靠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还是拨通了书记办公室的电话。
“中天,沉不住气了?”楚天舒的口气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
耿中天说:“楚书记,常委会这么开,我早就有想法了。会下不说,会上乱说,这种风气由来已久,必须要杀一杀了。”
楚天舒“哦”了一声,心想耿中天有意见太正常不过了,付大木搞突然袭击,让耿中天太难堪,换做是谁都会觉得窝火。
“中天,你别往心里去。”楚天舒劝道:“我在干部大会上已经强调过,任何人不得传播流言蜚语,我们说话办事应该重证据,而不是听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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