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耀压低声音说:“书记,王致远变卦了。”
何天影奇怪地问道:“变卦?他变什么卦?”
蓝光耀说:“王致远刚给我打了电话,他要撤销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
“又是楚天舒?”何天影抬起身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案件的具体细节何天影没有过问,他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鲲鹏实业指控楚天舒受贿这么一档子事。
蓝光耀把事情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何天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楚天舒昨天深夜才被送进了医院,中午就发生了王致远要撤回对他受贿的指控,这仅仅是偶然的巧合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天影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毫无疑问,楚天舒已经与外界取得了联络,王致远之所以要见风使舵,必定是有能够说服他的理由。如此看来,斗争的风向发生了变化。此时,何天影隐隐感觉到,坐镇青原市长的选举存在着巨大的不可预测的政治风险。
何天影未动声色,问道:“光耀,敏文同志有没有什么反应?”
蓝光耀小心谨慎地回答:“好像还没有。”
何天影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慢条斯理地说:“事情有点复杂了。光耀,你以个人的名义过问一下,看看敏文同志是怎么考虑的。”
“是。”蓝光耀答应道。他明白,所谓以个人的名义过问一下,实际上就是向朱敏文发出某种提醒和警告。
此时的朱敏文正处于极度的焦虑之中,公众场合下,他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筹备两会的召开,私底下,却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隐忧。
这种感觉怪怪的,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右眼皮不断地在跳,跳得他心烦意乱,可一闭上眼,楚天舒咬牙切齿的形象又在眼前乱晃,更是令他惶恐不安。
一上午的时间总算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打算休息一会儿养一养精神,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又吵扰得他心烦意乱。
先是梁宇轩报告,经过人民医院专家的诊断,楚天舒的伤势未见好转,还要继续住院观察治疗;后来又说到,昨晚上一伙身份不明的军人强闯了莲花招待所,把整个小楼查了个底朝天,所幸各项审讯材料没有受损,没有和被控制人有直接接触,只丢了专案组扣下的楚天舒的一块手表。
朱敏文把梁宇轩臭骂了一顿,指示他要严加防范,不得再有任何的差池。他气呼呼地刚把外衣脱了,人还没躺下来,蓝光耀的电话打进来了。
蓝光耀扯了几句闲淡,才告诉朱敏文说,鲲鹏实业的王致远中午找来了,主动承认了错误,请求撤回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要求专案组把相关的资料从卷宗中抽出来销毁,请朱书记关照一下。
朱敏文知道王致远与何天影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不会在这个敏感又关键的时期做出这种抽跳板的举动。他心里清楚,要彻底治住楚天舒,想从卫世杰身上找到缺口的希望不大,原本寄希望于鲲鹏实业的指控能够落实,现在看来,这个希望也落空了。
蓝光耀亲自打电话来说情,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何天影,朱敏文还不得不答应。
况且,鲲鹏实业的指控除了一张照片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佐证,王致远此时的突然变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人揭穿了这本就是空口无凭的栽赃陷害,他做贼心虚,赶紧提前撤回指控,以防楚天舒日后反咬一口。
这下子,朱敏文哪里还睡得着,他躺在床上转辗反侧,心里一直在琢磨,楚天舒才被送进了医院,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吗?
朱敏文正盯着天花板发呆,龙啸天敲门进来了,他报告说,南岭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杜雨菲又在北湖分局户籍管理科查刘紫琼的资料,幸好提前销毁了。
朱敏文惊出了一声冷汗,南岭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干吗要查这个鸟事?而且,楚天舒和卫世杰都控制住了,这个杜雨菲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开始翻腾这个事呢?
他强作镇静,问道,这个杜雨菲与楚天舒什么关系?
龙啸天说,好像他们以前谈过恋爱。哦,对了,去年在野生动物园杀了一头老虎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干的。之后,我就把杜雨菲发配到南岭县去了。
糟了!楚天舒已经和外界取得了联系,走漏了消息!
朱敏文后悔莫及,懊恼不已,他甚至怀疑,昨晚上苏幽雨主动委身于自己,就是为了配合楚天舒的行动。
想到这,朱敏文阴森森地说:“啸天,这个楚天舒早晚是个祸害啊。”
龙啸天心头一凛,说:“您的意思是……”
朱敏文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来,一点点将它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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