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随着韩方走了过去,才刚刚听了一句,就心中暗惊。只听一人言道:“——我去年回家,本已是准备了四百枚火烈符,更召集了三五同志,打算那把那太守一家给炸了!可惜还未准备妥当,宗门就招我前来穹境修行,实在可惜。那厉海太守,尔等可曾听说?出了名的暴虐,去年把城中之税,增加到十税四。又伙同几个走狗豪商,一同侵占了城周十二万亩良田,迫得厉海民不聊生,可恨!”
“——那真是可恨,这等样的恶人,你该除掉再来才是!”
“你等错矣!此法实在太过激进,我等虽以众生平等为己人,却不可代天行事,此等恶人自有天惩。我等只需广宣我苍生之道,使世人知晓,自能有易天革地之时。”
“嘿!我看你是看佛家经义看多了!这句话,怎不在那些儒生面前谈?当初我等羲子祖师,也是此意。可那儒家诸子,佛道二家,又是如何做的?尽起精英,围杀我苍生道数千弟子!这世间,拳头最大,就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把他们打服了,天地也就变了。”
“这位师弟脑袋还有些迷糊,别理他。不过说到以火烈符刺杀,这手段也确实是有些过时。十日之后,是我假期,这次回去准备做一件大事。尔等可知那中央云陆的那座赫连铁山?三百万冤屈罪民,被看押在那里挖掘矿石,每日里暗无天日,无论老幼,都需辛苦劳作,受人鞭挞。我准备在附近诸城的权贵府中,都埋下一些爆裂灵阵。若是那些昏官权贵,不肯放人,我就把这些人,一起给炸了!”
“赫连铁山?我也听说过。据说都是三十载前,彦城关罪民,九成九都是无辜。彦城关守将造反,与他们何干。师兄此法甚善!不过要放这些罪名,最好还是朝那汉王下手。此事不如加我一个,不过这计划,还需再仔细详尽一些。”
“炸人?也加我一个如何?以爆裂灵阵杀人,本人最是欢喜。”
“真要用爆裂灵阵?几位师兄,那些权贵死了也没什么,可这些人的奴仆何辜?怕是有些不妥。”
“什么不妥?我等要鼎革天地,就需有些牺牲。那些奴仆,都是为虎作伥。即便真有无辜,能为这三百万人而死,也该含笑九泉!”
宗守撇了撇嘴,忖道含笑你个姥姥!怪不得这苍生道的名声不好,万年之后,也依然被歧视。这简直就是恐怖份子的基地,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不择手段之人——
一时也不知自己,加入这苍生道,到底是祸是福,总之前景堪忧就是。
正要离开,却又听一个声音道:“——抱歉了师姐,之所以晚归,全是因乾天山之事。本来想那乾天山妖王争夺,必定不稳,可能有机会趁乱起事,这才一直在那处逗留。可惜那夜,我等刚准备四处放火,引动骚乱。那宗守就已经把城内诸族与宗世等人,尽皆扫平。后来想到新君即位,主少国疑。我等还有机会,又从四方购进了万人的兵甲,联络了数千穷苦之人,还有一些宗世余党,随时准备起事造反。却不料那宗守居然如此了得,几个新政颁下,就定了人心。又在几月之间,就打败涛云山城,扩地万里。眼见没有机会,这才无奈返回。这次实在是亏惨了——”
“宗守?我也听说过此人,据说是雄才大略,天资绝代。不久之前,更斩了龙若的肉身,入了龙影的门墙。平生最爱的,就是装逼。喜欢隐瞒修为,到处晃悠,让人上当受骗。”
宗守是满头满脸的冷汗,原来自己治下,居然也有着这等心怀叵测之人!
幸亏那天夜里,自己快刀斩乱麻。不然若拖延下去,真不知会什么后果。
当下是暗暗把这声音记下,准备让弱水仔细查一查,日后最好是一锅端了。
后面那女子的说话,又令他稍稍欣慰。忖道自己,果然已是名震四方。
就唯独最后一句,令他稍稍不爽,他宗守又不是情愿。
叹息一声,宗守默默走开,而后斜眼望着韩方:“这求是实证二堂,莫非也是师兄所设?”
“正是!”
似乎也对两处地方,有些不已为然。韩方的语气,同样很是古怪。
“你师兄说是天下之理,只会越辩越明。故此设下这二堂,求是堂乃为辩法二设,实证堂则是为集思广益,研究如何把我苍生之道,用在实处。可最后不知如何,却渐渐变了味道,连你师兄,也是无奈,只能任之由之。放心,这些家伙也只是口头说说,有师门长辈约束,其实多半不敢乱来。”
宗守这才稍稍心安,却也仍觉是嘴里滋味苦涩。多半不敢乱来,那么还是有些人,可以无视这师门约束了。
最后一处,却是住宿之所。宗守几人,都被韩方,安排到一间三进的独院之内。
虽是宽阔,风景也好优美。内中的装饰却是简陋,除了床柜之外,就别无所有。内中设有一个普通的聚灵阵,可聚灵能。而房门之上,有些甲字第一院的字样。
宗守正心想,这是宗门也实在太过简朴,对自己这二代嫡传的优待,居然也只这么点,难道是太穷之故时。
就只听韩方言道:“我苍生道,既然要使众生平等,自然也当身体力行。门中虽也嫡传真元,内外之别。可修行条件,却是一视同仁。便连我,也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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